蒋奉杰出门三个多月没回来,且到后面两个月音信全无,林玉晗就不免担心了,只是想到他是替公爹办事,若是有什么情况,老爷子那头总归会知晓,也就按捺下来,专心拌着孕,帮着林正文养胎。
到腊月的时候,蒋奉杰终于回来了。只是情况不好,进屋时,两个亲卫扶着他,只见他面色发白,气血不足。等到了卧室躺下,才发觉他身上受了重伤,两处枪伤,一处在胸口,一处在肋下,均是要害。林玉晗见了,又慌张又心疼,连忙叫了大夫看诊,又张罗着给他养伤补身。
林正文住在蒋公馆,女婿受伤归来,自然要探望一二。于是大夫来时,便跟在后头,进了卧室。谁料,进去时,恰好遇上大夫看治伤口,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他胃里顿时一阵翻涌,喉头滚动,险些当场吐出:“呕——”
屋内静了一瞬,皆举目看来。林正文捂嘴涨红了脸,却还是难以遏制生理反应,只能转向一旁拼命吞咽着。
蒋奉杰半躺半靠在床上,见状一笑:“岳父是读书人,恐怕没见过这些。”
林玉晗反应也快,接着话替林正文解释:“奉杰你有所不知,我爹有晕血的毛病,所以见着这些难免会有些难受。”说完转身搀过林正文,领着他往外去,“爹,我扶您先回屋吧,奉杰这儿有大夫和佣人在,您不用担心。”
林正文歉意看向蒋奉杰,“督军,对不住了,我回头再来看望你。”
蒋奉杰点头:“岳父不必多礼。”
林玉晗将林正文一路扶回屋里坐下,又给他倒了杯水,低声问他:“爹,您怎么样了?不是前些日子反应都过去了?”
林正文喝了水,觉得舒服一些,才摇了摇头,“可能是闻着血腥味了,应该不是反应又回来了。”他如今有孕快四个月,胎像基本稳当了,早孕反应也渐渐消失,只是偶尔遇着强烈的气味还是会有些难受。
“嗯。”林玉晗放下心来,蹲在她爹跟前摸了摸他的肚子,这是她最近新养成的习惯。“肚子好像有一点点起来了呢,估计是见到他爹开心了。”
林正文呛咳了一声,“莫要浑说了,快去照看女婿吧。”
林玉晗回到主卧这边,听大夫说着蒋奉杰的伤情。
“督军的伤口并不是新受的,想来已经在外面养过一阵,只是伤口未愈就做出大幅度动作,导致伤口再次撕裂。好在这只是外伤,看着严重,内部脏器并未再受创伤,只要按时换药,静卧修养,再搭配些补气益血的内服伤药,调理一阵子,当无大碍。但是督军不可再Cao劳,最好卧床静养,避免伤口再次撕裂交叉感染。”
听了这话,林玉晗放下心来。嘱咐吴管家记下方子,派人出去抓药熬药,将大夫送出门去。等其他人都走了,屋里只剩他夫妻二人时,空间一下安静下来。
林玉晗细细看着蒋奉杰,觉着他清减不少,五官棱角更加分明,下巴的胡茬也冒出来,想是在外面顾不上剃。面色虽然苍白,但丝毫不损他的英俊,反而更添一份味道。
林玉晗观看蒋奉杰的同时,蒋奉杰也在看她。他看向她的小腹,蓦地问道:“听说你怀孕了。”
“……嗯?”林玉晗犹沉浸自己的思绪里,一怔之后才明白过来蒋奉杰所问的意思。“嗯,就是之前那个,他有孕了。”
蒋奉杰一时沉默。他似乎又闻见那抹沁人心脾的清茶气息,暧昧地包笼着他。
“奉杰?”见他不说话,林玉晗以为是因为他不喜自己借腹生子、假装扮孕的事,忐忑地叫了他一声。
“嗯?”蒋奉杰回过神来,“那你好生照看着吧。”
见他没有不喜,林玉晗放下心来,欣然答应:“这是自然。我们就要有孩子了。”
……
蒋奉杰受了重伤,如今又到了年末,蒋老爷子于是吩咐儿子在家好生休养,有事副官来家里汇报,等年后再去军营。
蒋奉杰静养了几日,就再躺不住了。这天下午,见日头很好,就在一楼落地窗边摆开棋局,让人请林正文来一同对弈。
佣人来请时,林正文刚睡过午觉,Jing神头正好,闻言欣然而来。
他如今有妊四个月多点,可能是子宫靠后或者体型偏瘦的缘故,孕相并不明显,穿着宽松马褂基本看不出变化,因此也无需担心。甚至因现在这个阶段反应过去了,身子也不重,每日好吃好睡,他气色反倒比之前更好。
蒋奉杰坐在楼下大厅,远远见林正文自二楼而来。穿着灰白马褂,梳着标准的三七分头,腰背板直如松,无须白面几日不见似乎格外红润,显得神采奕奕。
直到人走到近前,蒋奉杰还在不住打量,倒叫林正文有点心虚,“督军在看什么?”他二人虽是翁婿,但时人以身份地位相交,蒋奉杰位高权重,加之二人年龄相差不多,林正文为表现对女婿的敬重,便以官职称之。
“我见岳父气色红润,容光焕发,瞧着仿佛弱冠青年,状态好得令人羡慕。” 蒋奉杰一面起身,请他在棋盘对面落座,一面笑着说,“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