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雨收歇。林正文趴伏在蒋奉杰身上喘息片刻,这才翻身与蒋奉杰并卧在床上。
“你早就醒了吧。”林正文看着床顶,半是嗔怪地问了句,用力过度的受损声带使嗓音带了些沙哑,不复平日里的清越,反增了些慵懒性感,“居然给我装睡。”一面说,一面似有不满地将人虚推了一把。
蒋奉杰张开眼来,低笑一声,转身搂过林正文,眼对眼、鼻对鼻地凑在一处:“不是装睡,只是我以为自己是在梦里,生怕一睁眼这一切就都没了。”
林正文动容,伸手托住蒋奉杰的后脑,眯眼吻上他:“不会的,我在这里。”温热的呼吸与清雅的茶香一起挟裹而来,在唇齿相依中,相呴以shi,相濡以沫,仿若动人的温柔乡,甜美的神仙药,治愈着战场归来的灵魂。蒋奉杰知道,自己早已沉沦。
隔日清晨,林正文去厨房帮蒋奉杰煎药。
之前军所遇袭,虽然没让蒋奉杰丢了性命,炸药震碎的房梁和砖瓦却砸上了他的右侧腿骨,造成骨折。加上他一直坚持带伤指挥,造成创口感染,起了炎症,人也发起烧来。如今就只能躺在床上乖乖养伤。
白天躺平,受林正文嘘寒问暖、端药喂饭;晚上躺平,让林正文“予取予求”、共赴巫山。这样“幸”福的日子实在太过美好,以至于蒋奉杰以“未经许可,私自协助林正文来到军所”的名义处罚张信时,面对下属那幽怨的目光,自己都觉得心虚。
小年的时候,吴管家带着一车丰盛的年货出现在军所。
吴管家是受林玉晗嘱托前来探望的。
与蒋奉杰成婚至今,这还是第一次两人没在一处过年。林玉晗本打算自己亲自过来。无奈君念尚未满周岁,离不得人,老宅那里又挂念着孩子,几次打了电话,让林玉晗提前回去,林玉晗只得准备好书信与物品,让吴管家跑这一趟。
亲卫传话吴管家到了军所时,蒋奉杰正拄着拐杖,坐在桌旁看林正文绘画。
许是心境变化,这一年多来,林正文的画风有了些微变化,少了几分大开大合的金石之势,多了几许温柔写意。不过来了军所这段时日,举目所见皆是前线生活的艰难不易与将士们的顽强不屈,林正文心有所感,提笔做了一幅雪山策马图。听说吴管家来了,林正文搁下笔墨,立即就要躲避出去,却被蒋奉杰伸手拉住:“吴叔是我家的老人,懂得分寸,正文你不必避开。”
“可是……”林正文神色犹豫,“这也太……”
“太什么?嗯?”蒋奉杰将人拖到身前,环在桌上,神色间带着几分戏谑:“不好意思?害羞了?”他看着林正文越来越红的耳尖,欢畅地笑出声来。
“你注意点形象,快把我放开!”门外已隐约听见来人的脚步声,林正文又羞又急,推搡着蒋奉杰。
等吴山进来时,就看见自家督军与太太的父亲林大先生正一左一右端坐在书桌旁,桌上摊着一幅尚未完成的丹青。
见此情景,吴山愣了一愣,但很快便埋下内心的波澜起伏,神色如常地上前向两人请安:“见过督军,见过林大先生。不知林大先生也在此处,吴山未能准备专礼,请林大先生见谅。”
林正文感觉自己脸上余温未消,心里本有几分别扭,此时见了吴管家的神色自如,不由放松下来,温和笑道:“吴管家客气了。”
一旁蒋奉杰说道:“吴叔,正文不是外人,你无需见外。”
吴管家听了这话心里暗暗吃惊,心中猜疑更多,但见到蒋奉杰右腿悬空,旁边放着拐杖,立马转移了关注重点,关切问道:“督军受伤了?”
“唔,不要紧,就是骨折了,如今已经好多了。”蒋奉杰回他。
“伤的这么重,您也瞒着,让老太太知道了又得念叨您。”吴山埋怨道。
“哎呀,这不就是知道我娘她们会Cao心,才索性不说嘛。她们知道了,除了多担忧,能有什么用。等我好了,回去给她们看,还不是一样。吴叔,你也不要多话。”
“这……”吴山看了看蒋奉杰、林正文二人,到底轻叹一声,意有所指地怨道:“您总是这样为难我。”
蒋奉杰不以为意,“该知道的,她们自然会知道。”
吴管家来了一趟,知道了督军的几件“大事”,顺带提前完成了太太交代的“看望林大先生”的任务,整个人有些“受惊过度”,直到离开的时候,仍处在对人生的自我怀疑中,有些懵。
不过他到底没有辜负蒋奉杰的信任。
这一年的新年,蒋奉杰和林正文在这个被战火摧残的临时军所里,默默又温情地度过。既平静,又甜蜜。只有接受“惩罚”,被安排临时任务的张信,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暗自神伤着。
幸福的时光毕竟短暂。正月十五刚过,孙枝山那头似乎又有蠢蠢欲动的苗头。蒋奉杰立时就派了张信等亲卫,将林正文送回江城。
临行那天,蒋奉杰本要送一送人,却在一早上被下属送来的急报拦下,在指挥所里开了一天的作战会议。林正文跟在手提行李的张信身后,从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