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客僧拦住一个女子。
那女子穿得单薄,在欠缺暖意的春日阳光下瑟缩,衣服虽然没有异味,却残留着不少洗不干净的污迹。她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嘴唇泛白,憔悴的脸上长着一大块紫斑,面相骇人。
女子身上弥漫着血腥味,显然,她处在经期。
她想进庙,语气强硬:佛说众生平等,何以我进不得庙?我要进去上香!
知客僧似乎不是第一次遇到类似情况,捏着鼻子嫌恶地说道:你流血,身子脏,进了庙定会害得佛祖动怒!
女子咬住嘴唇:你让开,我要进去!我一定要进去!
香客们议论,多是轻蔑讥讽的语气:上山前也不打听一下,她身子不干净,哪里能见佛祖?
她该待在家里!流着血还跑到山上作怪,真是晦气!
咱们回了家,得摘柚子叶洗澡,驱邪避秽,不能沾了霉气
女子的气势弱了下来,仍坚持:让我进去!你们要香油钱,我给你们!
知客僧冷漠地说:请改日再来。
她不甘心地盯了寺庙一眼,忿忿不平,却拗不过知客僧和香客们,垂着头下山去了。
收到程锦年的暗示,甄言走向那知客僧,朗声问:和尚,我也流血,我能不能进庙拜佛?
对比被赶下山的女子,甄言衣着得体举止大方,又是程家丫鬟,知客僧其实不想拒绝她进庙拜佛。可他刚赶走女子,注意到程锦年在不远处,又见其他香客竖起耳朵。
犹豫了下,知客僧婉言道:抱歉,施主不能进。
甄言:贵寺庙的佛祖见不得女子的经血?
这话听起来带着火,知客僧客气地说:经血污秽,恐怕会冲撞佛祖
甄言打断他道:佛祖曾是人,既然是人就肯定是女人生的。佛祖和经血都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你也是,没有经血就没有你。倘若经血污秽,你难道不是污秽之物吗?
此言出,众人想笑又不敢,担心佛祖听了笑声见怪自己。
普罗大众最喜欢的话题,莫过于下三路。
和尚被逗,难得一见。
他们不出声,相互挤眉弄眼。
知客僧涨红了脸,强行辩解道:休要无理取闹,佛祖说了,经血是脏的
啪!
寺庙的墙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痕,而且裂痕在迅速扩大。
知客僧和香客怕墙壁倒塌,连忙躲到一边。
啪啪啪啪啪!
裂痕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在轰隆隆声响中倒塌了。
人们发出惊恐的尖叫。
下山的女子闻声,回头看来。
寺庙的墙壁倒塌了,寺庙里的宫殿也在倒塌,惊得寺庙附近的林子飞起无数只鸟。
这怎么可能
供奉佛祖的寺庙香火鼎盛,今天居然一下子倒塌了?
女子惊愕。
动手拆庙的人,除了程锦年没有第二个。
她拿着一柄毛茸茸的青色孔雀扇,站在不会被倒塌砖石波及的位置,漆黑的眼眸似两口深井,幽静神秘,脸色似笑非笑:佛祖有何能耐?连庙都保不住。
庙里藏着厉害的和尚。
寺庙大门毁了,庙里的建筑倒塌了,和尚感应到程锦年动手时产生的一丝力量波动,迅速跑到门口,一双眼放出两道金光,扫向所有人。
程锦年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认为她嫌疑最大。
和尚看程锦年的目光锐利得像刀子,仿佛要剖开她的身体窥视她的秘密。
他长得还算俊朗,只是人到中年,脑壳油光发亮,实力不行还装出一副威严样子,程锦年看到他便想到爹。
她爹也是这副德性,叫人看了心生烦躁。
所以,她的念头动了动。
中年和尚立刻躲避。
他躲不过。
身后传来的巨力狠狠打中他,他就像纸糊的一样轻飘飘飞起来,骨头在空中断了好几根,摔在台阶边缘时浑身疼痛无力,脑海里嗡嗡响。
于是他顺着台阶滚了下去,从第一级台阶咕噜噜地滚到最后一级。
那面有紫斑的女子下意识地伸手拉他,拉不住人不说,差点被扯得跟着滚下去。
哇!
和尚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面容变成蜡黄色。
程锦年心善,不想要他的性命,他只是重伤。
年年!
她娘从庙里跑出来,眨眼间来到她身边,检查她身上是否有伤:你没事吧,年年?你有没有被吓到?
没。程锦年盯了娘一眼,指着千级台阶下萎靡不振的和尚,告状道,他用冒着光的眼睛瞪我。
活该他重伤!她娘冷漠地说。
接着她看向程锦年,目光恢复温暖:幸好你没有受伤。
又有一群和尚跑出寺庙,不是身怀玄功,就是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