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虫子
傍晚,捡垃圾三人组依旧老老实实上岗了。踩着夕阳昏黄的尾巴,追着自己丈八长的影子,三步一弯腰,五步一回头。
秦悦悦同时也密切关注着唐恋恋的一举一动,以及还杵在花坛里边的那个“百虫瓶”。
花坛左右梧桐成排,梧桐树下各有一长排圆形石墩。这些石墩平日里被学生当作凳子来坐,此时三个人的书包就放在上面。
唐恋恋蹲在地上,跟一块黏住草坪的口香糖较了好一会儿劲。她皱着眉头紧屏呼吸,简直恶心地也想啐一口,然后掉头走掉。
这也太他妈缺德了。
她用纸巾将刚刚铲起的那团东西包起来,然后扔进废纸篓,站起身来扶着腰大喘了一口气。
红色的跑道,围着绿茵茵的草坪,一眼望过去,偌大的Cao场真的给人一种洁净如新的、敞亮的舒服感。
可这都经不住细瞧啊!篮球架下面的夹缝里永远有被拧成一截麻绳的矿泉水瓶子,排球场的防护网网洞里夹着数不清搓成小团的零食袋、卫生纸巾。
……
不遗余力制造垃圾这件事,真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人家做不到。
而对此了如指掌,又深恶痛绝的,大概也就经常被遣来捡垃圾的人了。
比如场上这三位。
“发什么癔症呢,大弦子?还不快捡,你今晚不着急回家呀?”
走在前面的卓一堂无意一回头,就看见了立在那儿正长吁短叹的唐恋恋。
唐恋恋说:“着急,所以我在计算这贱l人的活儿我们还得干几天。”
卓一堂没听太清她说什么,秦悦悦从后面上来,垂着头和她并肩站一起,学着AI腔调:“贱l人的活应该还得干一天,但明天下午在校外活动……我觉得我仨有望逃过一劫。”
“好像是这个逻辑。老班总不会无情到让我们三个再折来一次学校吧?”卓一堂说着又话锋一转,开始神情慵懒地怼人,“刚才说是……‘贱活’是吧?哎唐大弦子,这贱活难道不是你们俩同桌作妖作来的么,还好意思在这儿嫌弃?”
唐恋恋想到自己早上下厨弄早餐惊吓到父母的事,不禁想流下浊泪两行:“爸爸妈妈我愧对你们啊!你们生我养我十七载,饭不让我端,水不让我倒,被子不用我叠,衣服不用我洗,可我在学校,竟然这样作践自己……呜呜呜呜,我真的有负你们的栽培啊!”
她这突如其来的“悲伤”惊呆了两位小伙伴。
卓一堂:“……”原来这家伙在家就是个被宠坏的废物啊!
秦悦悦:“……”你咋把你废物的事就这样说出来了呢!
唐恋恋好像没看见他们丰富多彩的注目礼,她耷拉着双肩gui步向前移动去,眯着眼睛四处搜寻那些令人讨厌的纸片啊鸟毛啊树叶啊飞絮啊啥的,同时还振振有词地抱怨:“我要以我生活委员的资格向度娘提议,下次惩罚的时候可以换个别的项目。”
卓一堂跟在后面,听了默默翻个白眼,说:“投其所好了,那还叫惩罚吗?还有啊,拜托别再提你是咱班生活委员这事了好吗?你说你,好事统共没干过几件,坏事却次次首当其冲。就这样度娘还给你一个生活委员当,也是没谁了!”
“生活委员可不按成绩选啊。”秦悦悦护同桌心切,“卓同学,我觉得你不应该人身攻击。”
“人身攻击?我以为我说的是事实。”卓一堂面不改色向前,带着三分戏谑的风轻云淡。
唐恋恋突然转过来倒着走,在卓一堂看不见的地方,对秦悦悦莫名其妙使了个鬼眼,豪爽地说:“没事没事。多大的风浪我也能承受。就让他逞一时口舌之快好了,我又不会少一块rou。”
卓一堂侧头,她这话怎么听着……
让人有一瞬的感觉很不好,但再咂摸吧,好像又没什么。
他纳闷地又转了回去,继续接着教导熊孩子:“你要先从自己身上找问题。既然不愿意来捡垃圾了,那就上课好好听讲,别让度娘再抓到。”
“你以为管住自己的嘴很简单吗?简单我怎么会从高一一路捡垃圾捡上来?”唐恋恋也着实很无奈。
她是个话痨么?好像并不是。但学渣嘛,要是坐端正了、认真听课了,不就等于在装逼么?
“主要是连累我们这些坐你旁边的。”卓一堂指指秦悦悦,“不信你再问问你同桌。跟你坐一起学习上不去就算了,还经常要被拖累一起受罚。”
“呃……这个……”
唐恋恋刚要反思一下,就听秦悦悦很快反驳:“没有的事!我渣是我本来就渣,和恋恋有什么关系!”
无脑拥趸者。
唐恋恋有点被感动到。
“唉!不说了,我怎么就这么话多。”卓一堂看一眼前方,突然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就觉得……高考吧,并不很遥远了。”
这应该是个有分量的话题,一提起来,旁边的两个女孩子就都没声了。
太阳已经落下去,三个人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