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狄几乎僵住了。
琉斯冲他张开手掌,和刚才同样的胶囊安静的躺在雄虫的手心。
“把它吃了吧。”
罗狄觉得身上的血ye变冷,因为相遇而产生的欣喜像气泡一样消失,他后退一步,脊背抵上了冰冷的墙。
琉斯没有动。他没必要动。先前强大的军雌看起来全是被病痛折磨的憔悴,像是一只筋疲力尽的流浪狗。更何况对方根本没想逃,只是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似乎指望多出来的这一小段空间可以让他更安全。
“你躲什么。”琉斯看起来很冷静,他抬了下头,用下巴指了指罗狄房间的位置,“怎么,不邀请我进去坐坐?”
“我……”罗狄用手臂的力气把自己从墙壁上撑起来,他想说点什么,畏惧却像胶水一样黏住了他的双唇。雌虫掏出防止被偷而放在胸口口袋的钥匙打开咯吱做响的生锈铁门,先一步走进了这个小而逼仄的昏暗空间。
“真够糟糕的。”
房间里甚至没有灯,也没有窗户。关上门就只剩从门缝里透进来一丝光线。只能听到卫生间漏水的淋浴发出的滴答声。琉斯拧开手上的终端用来照明,高科技充满人性化的柔和暖光立刻充满了屋子,把屋里的一切暴露在两人眼前。
琉斯注意到罗狄又瑟缩了一下。
“你是为了什么要……算了,把这药吃了。”
“……”雌虫终于艰难的开口,他觉得心脏一阵收缩的疼痛。这软弱的痛感让他轻轻吸了一口气,“不……求您了,对不起……我不能,我不想……”
“这个时候你倒是会拒绝了。”琉斯嘲道。
他觉得头痛,他不明白自己明明设置了权限,甚至有定时吃药控制,罗狄为什么还会怀孕。他一向讨厌孩子。不过他对罗狄设置这样的限制倒是不是因为个人喜好,而是一些其他的,更必要的原因。
我没必要解释。琉斯固执的想,萦绕他几天以来的愤怒又卷土重来。他说过他是我的、他说过什么都可以、他说过会听话。况且那才是正常的。
但是他食言了。和我预料的一样……或许我早该从他身上拿走什么,至少是一对髌骨。
桌上的终端震动了一下,随即他们听到什么东西上膛的声音,隔着薄到聊胜于无的外墙闷闷的响起。琉斯脸色一变,来不及思考,把罗狄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拉,右臂护住雌虫的头。
威力巨大的子弹像撕扯纸张一样把墙壁轰出一个洞,直直的冲着两人飞过来,深深地没进了琉斯的右臂。把那称得上纤细的肢体打的扭曲的折断。罗狄吓得大脑空白,用力攥进还算完好的上臂想要进行止血,琉斯却把他推到身后,面色如常的把那一节手臂流畅的卸下来。
“对了,你还不知道我这只手是后来装的呢。”琉斯在这关头对着罗狄笑出来,然后抬头盯着对面从弥漫着硝烟的断墙里显露出身形的Cao控枪械的老者。
“伯爵。”
“谢谢你没在定时炸弹面前直呼我的大名……但是你不该挡。就让我把他杀死在你怀里才是happy ending。那样对大家都好。小少爷。他是一把扳机扣在别人手里的好枪。”
“那时候我可以把他拆了。被拆成零件熔成铁块的枪总不至于构成威胁。”琉斯几乎是在说服自己,他扣着罗狄的手腕,刺出的短针准确的注射进去一剂麻醉。雌虫没来得及反抗,只下意识蜷起身子保护小腹的位置。
藏在角落的机械一组被用来运载失去意识的罗狄,另一组伸出黑洞洞的枪口。德凯伯爵投降的丢下手里的枪,举起双手。
“其实你不如顺他的意,让他把虫蛋生下来。一举两得不是吗?我想他也会很乐意。”
“怀孕引起的激素水平变化会让他的情况加速恶化。他会提前失去自我意识。”
“所以我才说一举两得。”
“……”
远处一声稍显沉闷的枪声响起。一个孤零零的机械模组拖着长长的深色的印子归队。这几天在他胁迫下提供帮助和消息的房东像破麻袋一样倒在地上。
两个雄虫没把视线分给那个自以为逃过一劫的倒霉蛋一秒,琉斯妥协一样的先收回目光。夜晚气温降到了零下,不管他怎么攥,罗狄的手温度都还是很低,这样下去会感冒。
“我不喜欢这个主意。”他说,“关于虫皇的事,我同意提供一些帮助。但是请你不要干涉我个人的选择。”
他还攥着昏迷雌虫的手腕没放。德凯盯着雌虫无力的手,想起从前和自己。
“可是你连这些话都不敢让他听,小弗罗斯特。最不信任他的不是我,是你。”
琉斯把昏迷的雌虫送进开了暖风的飞行器,他极力克制的纷乱情绪让他的手指控制不住的跳动了一下,他把备用的手臂安在右臂的断茬上,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黑暗小巷的年老贵族,就像史学家阅读覆灭的王朝,他注视他随时可能一脚踏上的歧路。
“信任是相互的,而我不值得信任。”
我也不需要信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