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狄在手术的中途醒了。
Jing于此道的雄虫使用的麻醉剂用量准确,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醒来。他没觉得痛,也完全没办法移动肢体。他只是凭借一种“应该赶快醒来”的焦急扯动眼皮,睁开了眼睛。
手术灯的光芒照进他瞳孔扩散的眼睛里,让周围的一切都亮的仿佛神话传说里的天界。他感到有什么在尖锐的东西在戳刺他的小腹以及小腹里面。应该是划开了刀口,但是被欺骗的麻木触觉只觉得像是在海里被经过的热带鱼撞了一下。
他先是觉得焦虑和害怕,然后这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带来了一种惊人的冷漠:反正没有什么能再伤害到我。这一切和我真的还有所关联吗。
他的睫毛颤动,无力的眼皮也颤抖。他全部努力的成果只是把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
缝合伤口的动作拉扯皮rou,罗狄意识到一切已经结束了。他的一切都做了无用功。
鸟翅扇动的风一般的触感拂过他的脸侧,刺目的灯光突然被凑近的Yin影挡住,柔和的触感落在他的眼皮和眉心,他听见颤抖的呼气声和喃喃低语。
“对不起。”他听见嘶嘶的气音,“请别生气。”
罗狄鼻子发酸,他不受灵魂控制的身体干涸的眼眶分泌出少的可怜的眼泪,甚至不够汇聚成滴流出眼眶。
琉斯在面前的草莓冰激凌蛋糕融化成一团颜色肮脏的流体时从桌案上抬起了头。被他从大宅地下室挪到他从前常住的公寓的书房里的雌虫赤身裸体的被拴在一边的墙角,嘴巴被一个黑色的口球塞上,像真正的宠物犬一样蜷缩在垫子上。
琉斯没把目光投向那个角落,他看了一眼光脑上显示的数据,把室内的温度调高了几度。
这次罗狄身上的外伤琉斯没有刻意去治。失去雌虫强悍恢复力的身体上结痂的伤口零星分布,小腹上用传统方法处理的刀口还留着黑色的缝线,罗狄用指腹去摸那黑色的整齐的针脚,就像摸到一行无法识读的盲文。
他在手术醒来后茫然的流泪,第二天他试图询问。雄虫给他扣上了一个不算大的黑色口塞,于是他知道琉斯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琉斯有时会注视他,但是几乎不和他讲话。公寓里的这间书房显然更加私人,标本罐和试剂瓶杂乱的堆放,上面潦草的小字还标注了服用者出现的反应。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安排,罗狄能看到的试剂无一不指向死亡——特别是痛苦的死亡。
德凯伯爵对琉斯的做法嗤之以鼻。
自从他们两人的合作关系初步确定,德凯就经常这样悄然来访。老人抚平黑色风衣上的褶皱,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乌鸦立在屋檐上整理羽毛。
但是天下再也没有这么花哨的乌鸦了。琉斯看着德凯从用金线绣着花草纹的袖口取出一支绿松石镶边的单片眼镜小心的戴上。簇拥着尖晶石胸针的丝带不小心缠在手工雕刻的Jing巧象牙袖扣上,扯出一截茜粉色光泽的美丽的绸缎。
“你那是什么意思?”老贵族吐了口气,歪在扶手椅上,把他灰绿色的眼珠转向琉斯,“吓唬他?”
“没有。”琉斯不耐烦的离开茶桌,检查了一下笼子里到处嗅闻的实验犬的心率,转头去拨弄刚从冷藏柜取出来的试管,“这里本来就是那样。”
“你还真奇怪。”为了隐秘性只能坐在从窗外看不到的角落的贵族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在房间里忙的团团转。这件公寓虽然是特意分配给琉斯的大户型,但显然没人料到会有雄虫在自己的公寓做大到可以在研究院立项的实验,装修Jing致的书房里放不下的实验器材一直堆到了客厅。
“你明明看他的眼神就像断了顿的瘾君子盯着毒品,却甚至不敢让他相信你。你简直胆小的不像个雄虫,难道你的血脉里没有掠夺的本能吗?”
“本能是可以克制的,大人。”
“雄虫对区区一个雌虫为何需要克制?即使他是特别的……不,正因为他是特别的,我难以想象你竟然真的能克制住自己。上次他逃走,你敢以权谋私挪用资源,敢把数据库翻个底朝天,你敢把坏事做个遍,把枪顶在当地地头蛇太阳xue上胁迫他帮你照顾你那位少校,却不敢露面……直到事情超出你的预想。”
“您明察秋毫。”
琉斯对德凯基于同病相怜而产生的热心感到恶心。老人看着他就像看走上另一个可能性的自己,这种依据不多的移情让他甚至觉得有点被冒犯。
“我只是想给他思考的空间。如果他真想离开,我会给他机会的。”
“即使那样你会变得像我一样痛苦?今后每一天都仿佛五脏六腑被蛀空了一个洞,夜深人静时听得到胸腔里呼呼的风声,又冷又痛?过往都变成愈合不了的伤口,让你不敢回头看?”
琉斯抬手抚摸衬衣上的第二枚纽扣,回过头来,他对老人的剖白无动于衷。
“我不害怕痛苦。”
“但也没有人喜欢痛苦。”老人皱起眉头,“我们都要有所取舍。”
琉斯沉默了一会儿。他在心底暗嘲自己可悲的处境。他不相信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