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倾微微失神,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走了,侧脸瞬间烫了起来。
外面还有人呢!
……
魏霁走后,沈容倾一个人思绪放空了好久,不经意地抬眸望见床边快要凉透了的汤药。这才想起来江镜逸嘱咐过要让她睡觉前喝了。
时辰也不早了, 魏霁应该会直接回他自己的寝殿。
其实她还有件重要的事想要跟他说,甚至最开始她回安南侯府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件事,沈容倾轻轻攥了攥手指, 还是等明日吧。
白瓷碗已经不烫了, 纤细的指尖轻触了一下碗沿,而后取走了里面的瓷勺, 直接将药碗端起来,小口小口地饮下,沈容倾被苦得直蹙眉。
不得不说,江镜逸每次开的药效果是真的好,可这汤药的味道都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真不知魏霁每次是如何面不改色地饮下去的。
沈容倾微微一怔, 稍有不察就又想起那个人了。
安神的汤药起效很快,原本还毫无睡意的沈容倾,很快便感到有些困倦。疲惫了一天的身体迫切地拖着她堕入夜晚的黑暗里。
她将锦被往身上拉了拉,思绪逐渐支撑不起药效带来的倦意。
眼睛一旦阖上周围的场景便全换了,迷迷蒙蒙之间,她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废弃的客栈。走廊里是跑不尽的路,每一扇门都无法推开。
身后有个声音Yin沉地对她说:“我抓住你了。”
……
沈容倾骤然从梦境中惊醒,锦被滑落到腰迹,额前已经生了一层薄汗。
论谁刚经历了那样的事也没办法完全从那样的记忆里脱离出来。心有余悸的感觉迟迟不散,沈容倾下意识地抚了抚胸口的位置,里面的心脏在快速且急促地跳动着。
纵使她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得再沉着冷静,被人从身后捂住口鼻的那一刻她也是害怕的。
远处的烛火没有熄,隔着床帐,隐隐投进来了些光影。
沈容倾将帷幔撩开,好让光线多透一点进来。
一闭眼睛,之前发生的事便会在脑海中重演,她低着头,缓缓捻了捻眉心。整个王府都是安静的,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见。
今晚怕是没办法睡了。
沈容倾张了张口想将月桃唤进来,嗓子微微有点哑,没能发出声音。她轻轻咳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月桃已经被她安排下去休息了。
月桃身上也蹭出了几道伤痕,沈容倾白日里给她看过,虽然不是很严重,但她多少有些自责。
说到底沈承原他们那些人是冲着她来的,月桃只是被附带着连累,若不是她深夜安排她独自去备马,至少月桃还是安全的。事后再想这些也无法改变什么,道理都明白,能补偿给月桃的也只有多让她休息些日子了。
沈容倾起身下了床,站在熟悉的屋子里,方才有了几分已经都过去了的真切感。
窗边的烛火在微微流动的空气之中缓缓晃动,沈容倾默了默,伸出手借着烛火又添了一盏灯。屋中顿时更加明亮了起来。
她实在是不敢睡了。
心中微微有些自嘲,好不容易将害怕火的毛病养好,如今又添了怕客栈大门的新事。
沈容倾无意识地望向魏霁的寝殿,安静了一会儿,取了架子上的披风,走了出去。
“殿下?”她推开卧室的门便怔住了。
原本该待在隔壁魏霁正坐在她外间的扶手椅上看信,见她从屋子里出来了,那双深黑色的凤眸中闪过了某种不易觉察的情绪,他清了清嗓子:“怎么出来了?”
类似的话沈容倾也想问他,明明从书房回来他应该直接回寝殿去的,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她这里?
魏霁放下了手中的信函,起身走到她跟前,将她还未来得及披在身上的披风替她穿好。
修长而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蹭过她的锁骨。他薄唇微微动了动:“穿的太少了,回屋去。”
沈容倾本能地颤了颤,只不过与冷暖无关。她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那人裹着送回到了房间里。
关上门,属于深秋的冷意便少了大半。沈容倾不得不重新坐回到床边,视线却从未从他身上离开:“殿下不是走了吗?”
魏霁淡淡地望了她一眼,将她脱下来的披风放到一边:“不是说了我会很快处理完。”
沈容倾当然记得他说过什么,只不过她那时以为夜深了他会直接回自己的寝殿去。
除了刚刚新婚的那几日,他们两个在王府就很少晚上会共处一室了。沈容倾有自己独立的房间,魏霁时常处理公务到深夜,两人时间上常常也是凑不到一起去。
她原以为今日也是一样的。
沈容倾纤长微弯的睫毛轻眨:“殿下回来了,怎么不进来?”
魏霁顿了顿:“看你睡得还挺沉的。”
沈容倾莫名有种被人惦念了的感觉,他应该是回来看过她,不大放心,又命人拿了些卷宗过来,在外间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