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黑衣男子的口径已经统一了,就说是马车坠崖, 其余魏霁身边的侍从一律格杀后将尸|体丢下去毁尸灭迹。
这些人是新帝自以为自己挑选出来可以信得过的刺客, 对于他们的话基本不会有过多的怀疑, 顶多派人过来勘察一下现场。
枫澈留下了几辆被箭矢插满的马车。断掉的横梁、掉落的车轮……这些无一不展现了曾经有一场激烈的战斗出现在这里。周围染上血迹的冰雪也将变成最好的证明,一切安排得天衣无缝, 傍晚还会有一场大雪, 所有足迹都将被掩盖。
沈容倾待在一棵树下等着魏霁部署, 回眸间不经意地瞥见另一辆马车上,江镜逸正拎着药箱下来。他比他们出发的时间要晚,现在想想江镜逸应该是事先就和魏霁约定好,暂且不在这场混战中露面。
沈容倾看见他刚好也朝她的方向望了过来,犹豫了一瞬, 她抬步朝江镜逸走去。
“江先生。”
江镜逸放下了手中的药箱,一身月白色金丝银线锦袍恍若与这冰天雪地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他身上带着各种药草混合的味道, 声音甚是客气:“王妃安。”
沈容倾将视线移向他放在地上的药箱, “先生带了这么多东西来。”
江镜逸缓缓点头,语声温和:“都是些常用之物, 此行路远很多药路上难寻,都得常备着。”
他话音微顿:“王妃可是有哪里伤到了?”
沈容倾的脸色不太好,身为医者他几乎是一瞬便留意到了。
沈容倾微微敛了敛眸光,“没有,可能刚才受了些惊, 马车太颠簸,缓缓就好了。”她没有让江镜逸诊脉的打算,以江镜逸的医术可能轻轻一碰就会发现,这根本与心有余悸无关。
沈容倾换了个方式开口:“我听说接下来可能要隐蔽一阵子,不知殿下的药还能按时服用吗?”
“王妃放心,我已经将药方做了调整,重新制出了一种可以直接口服的药丸,如此一来便不需抓药煎药那么多道繁琐的工序了。”
从皇城出发之前,他之所以特意回一趟药谷便是为了此事。如今世间医者还是以开药方用汤药调理为主,可如今受时间地点等诸多限制。
皇城那边能轻易采集到的药材西境未必有售,再者日后他们隐蔽身份行动,也不适合整日煎药耗费时间。
魏霁用假死之计暂时使魏策放松了警惕,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招摇过市。今日之后所带的人必须从简,将引人注意的可能降到最低。
江镜逸从怀间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青花瓷瓶,“都在这里面,待会儿便有劳王妃将它交给王爷了。”
时间紧迫,他翻遍典籍终于寻找到了几味可以更好起到代替作用的草药,将之提炼混合成药丸,每日服一次即可起到从前汤药带来的效果。
沈容倾将瓶子从他手中接过,纤细的手指缓缓收拢,下意识地轻轻攥了攥。她掩去眸间神色,“说起来有一事想问江先生。”
“王妃但说无妨。”
“王爷身上的毒,究竟是如何中的?”
此言一出,她能明显感受到江镜逸微顿了片刻。
“他……”
“他没跟你提起吗?”
沈容倾没再隐瞒,“王爷说与北狄人的那支箭无关。”
上次中秋时发生的事情被她撞见,江镜逸估摸着魏霁应该会告诉她一些真相,只是不清楚前前后后魏霁究竟说了多少。
沈容倾留意到他少有警惕之色,放缓了语气,微微一笑道:“我也只是随口一问,刚刚有刺客王爷又用了内力,我有点担心王爷的身体。不过有江先生在,是我多虑了。”
江镜逸下意识地看向魏霁的背影,沈容倾将药瓶收了起来,却在回过身的那一刹那听见他蓦地开口。
“五年前,他忽然来找我,当时便身中此毒,具体的来龙去脉我也不是很清楚。”
沈容倾背对着他阖了阖眼睛。五年前,这同魏霁跟她说的时间是一样的。魏霁身中了此毒来找他,也就是说江先生当时没在魏霁身边了。
“多谢先生。”
沈容倾走了。
江镜逸站在白雪皑皑中独自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他多说的这句话,能不能点醒她什么。
魏霁这种打算将人瞒到底的心思,他从一开始便并不是十分赞同。既留了对方在身边,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相救,想必还是非常在意的吧。
何苦呢?
……
沈容倾并没走多远,若说从前她可能忽略过这个五年,现如今再度被人提起,便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被她忽视了。
不为别的,五年前发生了太多的事,若说最大的一件便是旧太子领兵征战一去不复返。
会是一个巧合吗?
不远处王四正从马车上搬了一箱子东西下来,这些都是他们事先准备好的,打开箱子,随意地将东西往地上一撒,做出马车翻倒,箱子滚落的混乱,以营造出激烈战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