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皆发生在瞬息之间,她再睁开眼睛时,已经被魏霁稳稳地放下了。
鞋底踩在积雪上带来真实的触感,沈容倾发现他们早已远离了战场,远处传来枫澈带着人与刺客搏斗的声音。
魏霁紧了紧她身上的白绒大氅,他尾音微挑:“吓傻了?”
沈容倾的手仍环在他身上,不着痕迹间将他方才不给她看的那条方帕收进了袖里。
她轻垂下视线,睫毛轻轻抖动了两下,“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魏霁将她鬓角被风吹乱的碎发轻挽到耳后,随手将她披风后的兜帽给她戴上了。
山林间的冷风吹起地面上的浮雪,沈容倾抬眸望向他,声音很轻:“殿下要回去看看吗?”
“嗯,时辰差不多了。”
刀剑碰撞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很显然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已经接近了结尾。
魏霁低头望着她,缓声询问:“一起回去?”
沈容倾微微摇了摇头,“殿下先去吧。”
魏霁只当她心有余悸。
没处理干净的现场恐怕给她看了也不大好,魏霁也没强迫她,“那待在这儿别动,我一会儿回来接你。”
沈容倾轻轻“嗯”了一声。
他既然这么说,便是很确定现在周围是安全的。
沈容倾看着那道玄黑色的背影走远,低下头把方才一直紧攥在手间的方帕拿了出来。
她掌心间皆是细汗,一半是因为刚才的刺客,另一半便是怕魏霁觉察。
淡黄色的锦帕上毫无疑问地沾染了暗红的颜色。
她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但却在亲眼看见这一切的那一瞬间,心脏微微紧了紧。
他的身体根本没有好转,可他却一直瞒着她,什么都没说。
如果说没有经历过此前的种种,沈容倾还可以把现在的状况归结为不信任,可是现在呢?
他为什么要一直瞒着她呢?
山林间的寒风吹得人清冷。马车落在悬崖深处,只剩破碎的残骸。
沈容倾站在山谷的边缘,于一层薄雾云海间看着底下的深渊。
沾了血的帕子随风飘去,若有人问起,便只当是在混乱中遗失了吧?
……
魏霁回来的时候,沈容倾已经站在了远离山谷的树下。她轻轻阖着眸子似是在缓冲刚刚经历的事情,听到动静抬眸的那一刹那,眼睛里便只剩下那一个人的身影。
“殿下回来了。”
魏霁淡淡“嗯”了一声:“我们可以走了。”
沈容倾没说什么,放下了披风上的兜帽。魏霁转身的那一瞬间,她蓦地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这不像是她平常会做出来的动作,魏霁垂下视线眸光落在两人手间,他还是顺着她用力握了握,“怎么了?”
沈容倾动了动唇,自嘲间微微扯出抹笑,“总感觉……殿下会丢下我似的。”
魏霁几乎是一瞬便轻蹙了眉心,他低声斥道:“瞎想什么呢。”
沈容倾掩去眼底的眸光,她声音回归了平常:“嗯,胡思乱想了,殿下别生气。”
魏霁反握住她的手,“不会丢下你的。”
他回身朝人多的那边走去,沈容倾被他牵动着,走在了他的身后。
如果是留她一个人在世间的那种丢下呢?
……
回去的时候战场已经被打扫好了,白皑皑地积雪上仍有大片红色晕染过的痕迹,只不过沈容倾一个倒下的刺客都没见过,肯定是被人转移去了其他地方。
不远处倒是还站着十来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另有一个身穿官服的人,已经被人按着跪在了地上。
沈容倾认出那人便是这几天一路跟随着他们的官员,美名其曰是随侍,其实是新帝派来监视他们的。
那人跪在地上求饶:“慎王饶命!慎王饶命!”
周围围着他的都是带刀的侍卫,为首的便是枫澈,低头冷眼瞧着。
几个侍卫见魏霁回来了纷纷拱手行礼,沈容倾看见那几个黑衣男子也跟着一同俯了身。
魏霁淡淡道:“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枫澈一凛:“属下立刻安排。”
那官员很快被人拖着带走了,呼喊的声音不绝于耳,没走两步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周遭顿时安静了不少。
魏霁看向那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你们也去吧。”
那几人俯身,齐声应了句:“是。”
沈容倾这会儿终于觉出不对了,她偏过头望向魏霁,“殿下是不是早就知道?”
魏霁似是漫不经心地捻了捻手中的玉扳指,“算是吧。”
魏策能忍到现在才动手已经很不容易了,与其说将他派去西境加速他体内的剧毒,倒不如说魏策已经忍不了他这么久还没死,打算亲自动手了。
从前的魏霁,他或许无计可施,但是现在正是他身体最差的时候,魏策以为自己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