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出事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新九。憋在心里的话有很多,他最欠新九一声谢谢。二人目光交汇,新九虽然知道得比李赦容多,明白江嵃此番不是来追杀他们的,可他用整个身体护住了李赦容,肢体语言都是戒备。江嵃见到这样的情景,一声 谢字硬生生憋了回去,脱口而出的却是:
容容,你跟他在一起了?
李赦容在新九的怀中一个激灵。
新九拍了拍她的背,也注意到江嵃的一只手血肉模糊,脖子上也全是血,李赦容嘴角也都是血,明白两个人必然是发生了冲突,而江嵃脸色灰败难看,显然是忍让的一方,新九声音有点变: 容容,让我看看,你受伤了?
李赦容摇摇头, 新九,我咬到舌头了。但是不重要,他,他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他说是你救了他,这到底怎么回事?
新九叹了口气,道: 容容,我不想你分心难过,所以瞒了你很多事,你要是想听,我现在可以一一告诉你,没有隐瞒。你要是不想待在这里,交给我处理就好。
江嵃看着李赦容: 容容,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现在他也在场了,你愿意听我说吗?
李赦容强行抚平了情绪,她并不想现在逃回家里。她从新九怀中走出来,只觉得双腿发麻,便靠着光秃秃的窗框,缓了缓,道: 你们说吧,我听着。
江嵃和新九面色沉重,把那天在夜市出事之后发生的所有事,都梳理了一遍,李赦容听着,胆战心惊,浑身发冷,事情发生的时候,她的大脑是宕机的,到后来,她也只顾着恨江嵃,江嵃承载了她全部的仇恨和恐惧,她并不愿意深想李柏薪在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也没有细问,只想永远遗忘,永远不要再记起江城的事。
然而此刻,江嵃和新九从两个角度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理了一遍,李赦容只觉得窒息,她不得不承认一件事,那天晚上,在江城夜市死掉的所有无辜女孩们,被捅伤的路人们,乃至后来自己和江楚楚被绑架,被毒打,自己被江嵃强暴,这一系列悲剧的导火索,始作俑者,是李柏薪。
她终于抬起眼,好好看了看江嵃。
江嵃瘦了很多。他的左肩和左臂上,有两个很可怖的伤口,肉生生少了一块,愈合的疤痕牵扯着四周的皮肤,已经永远改变了他身体的形状,显得左右身子都不那么平衡了,这大概就是他在密室被围攻时受的枪伤吧?
她的眼神扫过江嵃的腿,藏在裤子下面的,应该有一个更大的伤。她迅速偏移了视线,不再细想。
两个男人俱是沉默,大概都在等她先说点什么。
我明白了,我不会想杀你。 李赦容开了口,发现组织语言非常困难,她只能深深吸气,简短地对江嵃表明自己的态度: 但是你不该继续把灾祸带到这里来,你立刻离开,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你赶我走?容容,我什么都说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第一句话就是赶我走? 江嵃只觉得心头又被她刺了一刀。
不然呢?你以什么身份留在这里! 李赦容只觉得这个人无药可救,他再落魄,也还是那个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黑道大佬,永远不会替普通人着想, 这里是我爸爸的家乡,我刚带着新九躲到这里,所有人都看不起我们,对我爸爸指指点点,让他抬不起头,我好不容易考出了成绩,让他引以为豪,村里人也都改变了看法
我们刚刚能过上平静的生活,你就出现,要把你那些新仇旧恨的祸事一起带过来,你还要留在这里,你跟别人怎么说?你知不知道,如果这里的人知道你,你 李赦容气得说不清楚话: 你欺负过我,哪怕,哪怕根本不是我的错,我在这里也没办法做人了!
他们又会对我爸爸指指点点,让他在家乡待不下去,做不了人!是不是我彻底家破人亡了你才满意!
江嵃被她指责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着急了,站起身来,口不择言: 那,那我娶你,我娶你,我本来就
你住口! 李赦容气极, 你再敢说一句!
江嵃噎住,新九挡在两个人中间,对江嵃道: 大少,容容会嫁给我,我们就快摆酒了,已经在挑日子了。
虽然大概也猜到二人目前的关系,也听到颠仔那小子在电话里喊新九 姐夫,但听到二人要摆酒公开,江嵃只觉得脑袋要炸掉,他走上前,一把拽开新九,逼视着李赦容: 你为什么要嫁给他?你爱的人是我!你亲口说的,你亲口跟我说的!该对你负责的人也是我!
李赦容一巴掌扇了过去,她扇得很重,手心火辣辣地疼,江嵃的头偏到了一边,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可他转过头来,眼睛里是冥顽不灵的痴和偏执,李赦容再也忍不住,从地上捡起那块尖利的瓦片,对着江嵃的胸前狠狠刺了下去。
瓦片没入半寸,扎到了胸骨再也扎不下去,然而李赦容也在一瞬间失去了这股气,锐物扎进人肉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