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宜家万万没有想到,她和伏城的再次见面,竟是以这么吊诡的方式。
她双手被反绑在椅子上,男人压倒性的身量迫使她以一种扭曲的姿态仰视着他。
而伏城的目光流连到她手上的镣铐时,陈宜家确定男人手里的烟顿了下,灰白的烟屑掉落在擦得锃亮的鞋头上。
不由嘀咕:不是你指使人干的吗,这么惊讶干嘛?
你伏城的目光有些复杂,但很快,他就恢复了一派镇静,并且没有任何帮她打开手铐的打算。
陈宜家,你跑得倒是比兔子还快。男人不阴不阳地讽刺了句,视线却不着痕迹地在女人身上扫过,似在寻找其他' 暴力痕迹' 。
陈宜家摸不清他的想法,或者说,从刚刚看见绑她的人是伏城时,她就有点懵。
她实在想不出他这么做的原因。
在她的理念里,他们早就已经是毫无瓜葛的两个人了。
年少相识,萌生情愫,陈宜家从不后悔。只是后来一系列的误会纠缠让她逐渐明白,不管是长大后的渐行渐远还是针锋相对,这也许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结局。
她永远无法放下对这层阶级壁垒的偏见,就像他永远学不会摒弃自己的傲慢。
至于禄安机场的重逢的确是偶然,得知伏城对于红钻的势在必得,陈宜家犹豫过,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通知严丽,谁知竟然阴差阳错地将两人一起卷入这场漩涡。
对此,陈宜家不是没有愧疚,也许这就是她在亚丁时会以命相护的原因,又或许,还有点别的因素。
但不管怎样,陈宜家觉得前尘种种都早该消弥在那一晚。
他不欠她,她也不再欠他。
而伏城现在突然整了这么一出,倒让她糊涂了。
难道是在报复她昨天那一脚?
陈宜家的视线往下移去,暗暗嘀咕:按这男人睚眦必报的脾性,倒也是有可能的。
但那也是事出紧急,情有可原,她可没想要他断子绝孙
你在看什么?
突然,伏城凉凉的口吻打断了陈宜家的胡思乱想。
她不慌不忙地收回视线,朝伏城笑了下,先生,可以解释下,我现在在哪里吗?
伏城立刻皱了眉,不仅是因为她刻意的笑容,还因为她生疏的敬称。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瞥了她一眼,在此之前,你不觉得你应该先解释一下这几周去哪里了?
陈宜家心底微讶,她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和他解释什么。
她还没说话,就见伏城走到一边,用力揿灭了烟头,还是你觉得自己救了我,就可以让我既往不咎?
说罢,还用一种慢腾腾的眼神扫了眼陈宜家,让她下意识地起了鸡皮疙瘩。
陈宜家发现自己突然跟不上这个男人的脑回路。
于是她用一句特别茫然的话堵住了男人似是威胁似是嘲讽的话语。
先生,请问我认识你吗?
陈宜家可没忘记此时自己的设定。
在这方面她足够自信,毕竟这逼真的演技也曾骗过一船的人。不管伏城因为什么找她,为了避免麻烦,自己还是继续装失忆比较好,
只见陈宜家微低下头,颤动的睫毛都透露出些许的惶惑,而后像是恍然大悟。
啊是你,昨天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是情急之下才哦对了,你没事吧?我愿意承担医药费!
说着,她的目光直剌剌地向伏城下身探去。
伏城当即又是尴尬又是恼火,还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陈宜家,你在搞什么鬼?
陈宜家像是被他吓到,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因为她的神色太过逼真,伏城惊疑不定,你
他的话未落,反倒被陈宜家截去,难道你以前认识我?她瞅着伏城,神色奇怪而疑惑。
别玩了!伏城突然冷冷逼近她,那股清冷而强势的气味不由分说地侵入她的每一个毛孔。
男人下垂的几绺黑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突然钳住她的下巴,用了点力道,居高临下逼视她的样子要多讨人厌就有多讨人厌。
陈宜家,别和我玩这种把戏。
男人低沉的嗓音里滚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慌乱。
陈宜家下巴被人捏得隐痛,却还安静地注视着他。
两相对峙,竟是伏城先撒开了手。
他看着陈宜家白嫩两颊上微红的指印,平添一丝烦躁,我看你是累了,你先给我待在这,少胡言论语
我失忆了。陈宜家冷不丁道。
伏城的话戛然而止。
他蓦地转头,盯着陈宜家那张平静的脸孔,怪异地重复了一遍,你失忆了?
这里。陈宜家扬了下自己的头,医生说我的头部遭遇过重创,丧失了一部分记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也可能永远恢复不了。
伏城突兀地笑了声,你觉得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