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从房里出来,伏城分出一个眼神,却又很快收了回去。
那位小姐的确有一处严重的脑外伤,虽然经过了及时处理,可是伤口过深,应该伤到了颞叶,才造成了一定的记忆损伤。
闻言,伏城的神色逐渐沉了下去。
脑中不知怎么闪过那晚陈宜家满脸是血的样子,一阵难耐的心悸让他突感呼吸凝滞,这种异常让他更显烦躁。
没有办法恢复?伏城眉宇捺起。
现在只能做些简单的诊断,更细致的检查还需要到医院进行磁共振,才能确定损伤究竟可不可逆。
伏城推开房门,背对他的陈宜家正好转过脸来。
现在能放我走了吗?
伏城迟疑地开口,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陈宜家仔细地看着他的脸,不答反问,我应该想起什么?
这倒教伏城愣住了,但他又觉得这么被噎住有点没面子,便端起平常那副嘲讽的嘴脸,确实没什么好想起的。
他拿眼扫着陈宜家那一身绝不超过两百刀的行头,就像一个最刻薄的评论家对她的身世评头论足,你没什么钱,父母籍籍无名,还需要依靠打工来赚取学费,拼尽全力也只能换来一个稍微好看点的前程
陈宜家强绷着表情,才没有因为生气而破功,这人是怎么把这些人身攻击说得这么坦然并把她过往的所有努力贬得一文不值的?
而伏城抱起双臂,继续高高在上地说道:而现在你连这些都没有了,你没有身份,还涉嫌两项罪名,也许一出这个房门,你就会被逮捕,在监狱里度过你的下半生。
男人嗓音微沉,说得颇有些惊悚效果。
可惜陈宜家早已不是会被这种鬼话吓到的无知少女了,她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深呼吸了两下,才朝侃侃而谈的男人露出一个清丽的笑靥。
所以,我可以走了吗?
贬低完她悲惨可怜的出身,这人下一刻绝对会开始夸夸大谈自己那镶金镀银的煊赫家世,而她真是一秒都听不下去了。
而伏城看见陈宜家脸上那骤然旋起的笑靥时,竟是怔了一下,但很快,他浓密的睫毛迅速向下垂了一下,再抬眼,两道英挺的眉宇已经皱了起来,似乎是很不满陈宜家打断他的话,并把话题重新引导到这件事上。
可陈宜家不想在这耗下去,她把虚假的笑收了起来,面无表情,虽然我失忆了,但我没有失智,你这是非法拘禁。
谁知,伏城嘴角微翘,所以呢?
这回换陈宜家皱眉了,我可以告你。
话音刚落,她就脸色一变,意识到了这句话的苍白无力。
而伏城就像敏锐的猎手,迅速攫住了她的破绽,他嘴角那自信而从容的笑意似乎是在嘲弄陈宜家的天真,你的意思是报警吗?
还没等陈宜家开口,伏城就截住了她的话头。
他浓密的睫毛突然在她眼前根根分明起来,眼瞳仿若深海幽暗的漩涡,涌动着淡漠的波流。
男人弯下腰,声带像是被压迫了一般低暗,阿卜杜勒那家伙之所以能上台成为阿尔及尔的新任市长,是因为扩改贸易港,而这个项目的出资方,你猜是谁?
陈宜家后脊僵了一下。
怪不得伏城离开亚丁后会来阿尔及利亚,也没有恐怖分子来找他麻烦,他在这里简直手眼通天,她没想到的是伏家的手能伸这么长。
伏城又恢复了优游傲慢的态度,这还没算上这些年来中标的出口项目和公路建设,至于那个警察局长他似乎冷笑了声,不紧不慢地拨弄着自己衬衫上的袖扣,他就是阿卜杜勒养的一条狗,我既然是阿卜杜勒的座上宾,还需要听一条狗的叫唤吗?
陈宜家算是听明白了,在这座金钱堆砌的宝塔里,他就是国王。
也许这也是他们最大的不同,就算在新港待过不少年,但陈宜家从小接受的教育是有问题找警察,所以她本能地寻求官方庇佑,而在资本操控政治的世界,伏城这个资本家太清楚少数人凭借手里拿捏的蛋糕可以使国家机器怎样运转。
听到这,陈宜家也没了虚与委蛇的心思,她不喜欢自不量力。
她蓦地抬起头,我得罪过你吗,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扪心自问,就算以前不怎么对付,当然或许现在还是,可自己就算没有救命之恩,也算功过相抵吧,这人莫名其妙把她铐来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闻言,伏城反倒顿了顿,他小幅度地抚摸了下尾指,那是他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也许他自己都没注意到,陈宜家眼尖地看到了,却忽然警铃大震。
她可不觉得一个黑心商人能思考出什么良心想法。
就在陈宜家用目光计算着大门与自己的距离时,男人忽然很快地说了句。
我可以帮你。
陈宜家没听清,什么?
伏城瞥了她一眼,陈宜家一头雾水,紧接着就听他清了清嗓子,也许是衬衫下的领结系得太紧了,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