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世回宿舍后,发现考卿不在房间里。等了一刻钟,其他舍友都已经收拾妥当,考卿还是没回来。
节目组发的土黄色手机“叮咚”一声,毕世点开那个丑丑的“星动TALK”,发现选管也加入了这个群。选管在群里艾特了几个宿舍,要求大家把摄像头上的遮蔽物拿走。被圈的宿舍里有414号。
毕世盯着宿舍里的四个人把自己的床铺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才同意露出摄像头。
而在这之前,看到考卿的床上乱糟糟的,毕世顺手就把他的床给铺好了,以免影响宿舍的美观。
毕世出道五年,也当了五年的队长,经常帮队友做类似铺床洗衣服叠被子的事情,没觉得有半分不妥。他留了莫逢风在宿舍里等考卿,自己先带其他人去大门集合。
路上他还想着,没人的时候要记得提醒考卿,在摄像头下最好时刻保持个人整洁卫生,这样多少能给他自己加一点印象分。尤其是对考卿这种纯新人来说,更是要多注意细节,才是对他自己的前途负责任。
考卿的初舞台给毕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撇开考卿可以说是丝毫不存在的舞蹈功底来看,他唱歌确实够好听,音色极好,很容易就能调动起人的情绪。而且他说话虽然很直率,看起来是个莫得感情的酷盖,但又有股一往无前的倔劲儿和热忱。
毕世对这样有拼劲的后辈一向很欣赏。更何况,这个后辈在录制结束后还在大巴上认真钻研其他人的舞蹈视频,非常好学。
昨天的初舞台录制从清晨持续到深夜,大巴上的大多数人都昏昏欲睡。
大巴上的空调太冷,毕世睡得迷迷糊糊,半站起来去关头顶的出风口。他不经意间就看到了前座的人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手里的小屏幕,上面无声回放着毕世的初舞台舞蹈solo。
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前座那人的脸,从后侧的玻璃窗反光中,毕世认出了前座那人是考卿,一个唱歌很好听的纯新人。
又过了不知多久,旁边的崔子墨嘟囔着热,毕世又半起身去将出风口拨开一点,发现考卿还在看那段视频。
毕世心想,他是个很有钻研Jing神的年轻人,能看出他对跳好舞蹈的决心,有机会要多帮帮他。
可惜的是,从大门集合到坐车到摄影基地,毕世一直没有找到和考卿单独说句话的机会。
其实,“星动TALK”上也可以建立个人聊天室,但之前选管提到过,节目组可以看到大家在这个APP上的聊天记录,也可能把它们当素材放出来。毕世不想在这个APP上说太多,只是问了考卿一句早饭吃了没,对方很快回复了很简短的两个字“吃了”。
毕世又说:“下车时等我一下,我们一起过去。”
考卿回复:“人太多,不了吧。”这场聊天便没了下文。
看起来不太会聊天的样子。
于是,在毕世的心里,对考卿的印象又多了一些关键词:不善言辞,挺害羞的。
十点开始的定妆照日程是临时加上的。原本此项内容是明天下午,但节目组和妆造工作室沟通上出了问题,明天已经约满了。于是节目组只好紧急组织练习生们过来先把宣传照拍了。
两辆大巴在一座大型摄影基地前停下。选管组织着练习生们进场,分区域坐下等待化妆师。
考卿走进化妆区域前,嘴角上扬,表情轻松愉悦,心里还暗自得意着。因为他用自己智慧的大脑和丰富的经验预判了潜在的危险,并成功将嫌疑人毕世的示好拒之门外。考卿心想,毕世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一定是个很懂察言观色的人。我回他消息这么冷淡,他一定能get到我不屑搞基的坚定直男态度。
然而,当坐在化妆镜前,看着桌上铺着满满的彩妆工具,考卿的脸顿时就垮下来了。
考卿在日常生活中不会化妆,以前去酒吧唱歌也不需要涂脂抹粉,毕竟昏暗的灯光一打,谁也看不清谁的脸。
昨天录初舞台,算是他人生第一次画全妆。整整一个小时,考卿被化妆师小姑娘摁在凳子上,仿佛一个没有生命任人摆弄的毛绒娃娃。化妆师一边赞美他的五官长得很好看,脸型流畅Jing致,气质出众,一边毫不客气地在他脸上涂涂抹抹,拍拍打打,擦擦画画。
好不容易结束了那场酷刑,考卿已经不记得自己脸上被糊了多少层东西。他看向镜子,惊奇地发现——没啥变化。
化妆师看着他的脸,满意地频频点头:“多么完美的素颜效果,简直和没化妆一模一样。”
考卿不禁悲从中来:那请问我为什么要被你摁住并涂抹拍打一个小时呢?
既然化妆的意义如此虚无,那么人生呢?那天在候场时,考卿一直在沉默中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
现在,再一次面对这堆“刑具”,考卿不由得再次陷入对生命意义和人类命运的沉思。
他从远古人类的绘身想到后来的铅粉口脂,又联想到形象管理在当代社交礼仪中的价值,正想得出神时,忽然化妆镜前的灯光被人挡住了。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