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阿朱还在睡,韩子棠悄悄的走出房间。
侍人在外面已经准备妥当,韩子棠换衣服的同时,让人把蔓娘叫了进来。
“阿朱殿内的熏香是什么时候开始点的?”
蔓娘被叫进来,本就有些忐忑,韩子棠第一句话就是质问,她想了想,玉满楼经常用助兴的熏香,对寻常的香薰反而没什么了解。
蔓娘在心中思忖着,仍不知着熏香有什么问题,低眉顺眼答道,“回陛下,是昨日刚点上的。”
昨日吗?韩子棠沉思片刻,挥了挥手让蔓娘退下,转而唤出韩午。
“去查查,熏香是谁送进来的。”
韩午未离开,直接从暗处单膝跪在韩子棠面前,一言不发。
“你知道这熏香有问题?”
韩子棠问道,暗卫就是这一点不好,只有问的时候才会答,不如侍人察言观色。
韩午仍旧跪着,由单膝跪下变为双膝跪拜,“殷亲王,夹竹桃,属下减了用量。”
韩午答的言简意赅,韩子棠知道这就是暗卫的本性,故而没有在意,淡淡的说道:“朕昨夜临玉鸣殿,你该取走所有的夹竹桃,而非减少用量。”
“下去,领鞭三十。”
“是。”
韩午领命,站起后,几个呼吸就没了踪影,韩子棠身边的侍人一言不发,对暗卫的来无影去无踪毫无反应。
早朝时,韩子棠撑着脑袋,斜坐在龙椅上,屁股下面和后背都垫着软垫。
下方,在朝臣之上,设了两张桌子,左侧是殷亲王,右侧是月亲王,双王跪坐于殿堂之下龙椅之下,代天子执朝政。
韩子棠只粗略看了看昨夜递到御书房的折子,并没有什么要紧事,不过是求他收回三王议政的旨意,但两位哥哥经验丰富,这几年本就没少帮忙治理朝政,再加上他的支持,朝臣的反抗没一会儿就被压下。
与这些相比,更让韩子棠在意的反而是阿朱殿内的熏香。
夹竹桃是一种剧毒性植物,茎叶皆有剧毒,其燃烧所得的气体也含有毒性。
韩午虽然减了用量,在那香炉里燃烧的夹竹桃可能连十分之一的小指甲盖都不到,但长此以往点下去,阿朱的性命必然不保。
大哥为什么要杀阿朱,韩子希在宫中有暗子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前废太子即使被废,但自幼封太子在宫中十几年的人脉,也是韩子棠所不可想象的。
韩子棠知道他的太子哥哥有暗子,但更知道太子哥哥不会伤害他,他信任着殷亲王,而殷亲王第一次动用暗子却是杀阿朱。
为什么啊?韩子棠在心中叹了口气,揉了揉酸胀的眉心,闭上眼稍微小憩。
陛下在朝堂上露出疲惫之态,这是很少见的,朝臣常见的陛下,是经常喜怒不流连于色,偶尔发怒便冷着张脸,同时又十分体谅群臣,能采纳谏言改正错误的贤君。
贤君不会在朝堂上露出疲态,贤君也不会分封权利纳妖妃入宫,专宠一人。
安素之是老臣,早在先帝时期就已经是阁老,朝野素有贤明,值耄耋之年将要还禄位于君。
安素之拿着笏板,殷亲王看向他的眼神他不是没看见,一想到昨日殷亲王让人传给自己的条子,他就有些头疼。
他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了,只想安安稳稳的致仕回乡,他曾是陛下的老师,也算看着陛下长大,陛下的性子从小就软,登基后看上去也很好说话,但实际上这孩子执拗的很,认准的事情从来不会后悔。
殷亲王针对后宫的打算并不明智,安素之稳如泰山的站着,低头装作年事已高难以久站的模样。
韩子希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沉不住气发问,“安阁老怎么了?可是久站不住,需要赐凳休整?”
安素之身体干瘦,合像是风吹日晒晒干的鱼片,精瘦的脸上缀着浑浊昏黄的眼睛,像是被打醒一般,迷迷糊糊的抬头,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韩子希重复第二遍,才换上诚惶诚恐的表情,步态蹒跚,几步路跟蜗牛似的肩膀僵硬,甚至走起来一抽一抽,和个病人一样。
“老臣失态,殷亲王恕罪,”安阁老颤颤巍巍的摆开衣摆,跪下的动作跟僵尸一样僵硬,小心翼翼的动作。
安阁老先是告了个罪,后又大声高呼,“老臣年事已高,时常神志不清,昏昏不知所处何地,望陛下允老臣致仕还乡,颐养天年。”
韩子棠虽闭着眼,安阁老这动静他又如何听不到,他睁开眼端正坐姿,“阁老何出此言,朕自幼得老师教导,此时正是百废待兴亟需用人之际,阁老若是致仕,朕此后有错,谁来真心劝谏朕!”
臣子致仕还乡,往往要三求,君王两次挽回以体现贤明,这等戏码君臣二人心知肚明。
韩子棠并不在意安素之致仕,其一安素之确实老眼昏花该退休,其二他需要扶持新的人上位。
韩子希似乎有什么话想说,被安素之抢话,又是情真意切的告老还乡,韩子棠勉强挽回一二,便允他去了。
“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