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妙徽想了想,点头答应:“好吧,左右我也没什么大事,就陪你玩一天。”
她们各自回家后,岑琬只觉得心里一团乱麻,尤其是天黑之后,脑子里全是在衙门看到的那些鲜血淋漓,挥之不去,这些又和桃夭的事联系在一起,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她努力让自己不再想,昏昏沉沉睡过去。
第14章 清明
到了第二天,岑琬便老老实实在家中等候,一直到了午后,江府才来了人。
岑琬带着江妙徽绕着云水书院走了半圈,绕过老旧的矮墙,在一处无人修剪,有些凌乱的树林后面,反而难得露出了一片空地,空地中央,两棵树的树枝长在了一起,江妙徽从前也不过只在书上见过,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真正的连理枝。
这两棵树长得枝繁叶茂,枝丫上早已被系满了红色丝带和许愿牌。
夕阳光辉将满树的红色丝绢映照得更加明丽,这里地处空旷,风也有些微寒,紫芝从身后走来,给江妙徽披上披风,看着江妙徽走向那树,她却没有跟上,而是站在原地,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江妙徽走到树前,将那些愿望一个一个看过去,心事千回百转,最终只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这树在这里不知道听过多少情人的愿望,可这些愿望,从来与我无关。”
她轻抚那两条缠绕的树枝,喃喃念道:“鸥鹭鸳鸯作一池,须知羽翼不相宜。东君不与花为主,何似休生连理枝。”
岑琬安静听着,又回头看了一眼紫芝,发现她也正皱着眉头看着她们,只不过看到岑琬看过来之后,竟有些心虚似的移开了目光,江妙徽看起来一切如常,不知怎么,今日反而多愁善感起来了。
江妙徽似乎也察觉了有些不合时宜,笑笑:“只是突然想到,就随口念出来罢了。”
微风吹拂,岑琬隐隐约约能闻到江妙徽身上的淡淡熏香气息:“姐姐好像经常去拜佛?”
江妙徽道:“母亲是个十分虔诚的信徒,我也算耳濡目染,从小跟在她身边,还没懂事就知道经书佛典了,听得最多的就是无常二字。她住的院子里有一棵梭罗树,四季常青,开花时一树雪白,还有阵阵幽香,也是很美的。”
岑琬仔细听着,忽然想到:“我们去的慈音寺里……好像也有一棵树长得很特别。”
江妙徽点头:“那就是梭罗树。传说佛祖释迦牟尼于梭罗树下出生,涅盘时东西南北四方也各有一枯一荣的双树,分别代表常与无常,乐与无乐,我与无我,净与无净,在寺庙中也不算罕见。”
她提起裙摆,走到一节倒下的树干上坐下,静静看着,竟有些入迷,许久才转过头对岑琬笑了笑:
“你是怎么找到这样的好地方的?”
“我也是前阵子才偶然发现的。”岑琬指向另一边,“行宫的水渠也会流经这里,如果是秋天,枫叶落在水流里,还有些红叶题诗的意味了。”
“既有连理双枝,又有红叶寄相思。果然是个适合yin风弄月的好地方。”江妙徽轻笑一声:“有水渠连通,就算划入明月坞的地界,也是顺手的事,不知荀公子是未曾发现,还是有意为之。”
岑琬观察着她的脸色,有意无意说了一句:“上阳东宫的白发宫女,都是苦命人。本朝也是这样吗,比如皇后身边,那些宫女看起来还挺风光。”
“也不会差太多,不过皇宫大内不比偏远行宫,如果被那些妃嫔记得,还是会放出去的。”江妙徽突然有些警觉,“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是我姑母身边的?”
岑琬不知她怎么发现的,可事情既然到了这个份上,也只能直说了:“姐姐可记得皇后身边有一位桃夭姑娘?”
“桃夭……”江妙徽想了想,终是点头:“我记得,好像模样很漂亮,但是我好像很久没见她了,出什么事了?”
岑琬正犹豫怎么说,就听到江妙徽有些无奈的声音:
“你从昨天开始,脸色就不太好。琬儿,你知道我自幼被养在深闺,没什么朋友,你又救过我一命,我视你为妹妹一般,我们之间没有什么避忌不能说的。”她顿了顿,又道:“你不愿说也没什么,皇后非常多疑,如果不知道是什么事,我不好替你轻易试探。”
“姐姐马上大婚,这话我本不该说,桃夭的事其实和我被父亲责罚,还有那天太子微服出访都有关系。”
江妙徽也没想到一个小小宫女牵连甚广,不由皱眉,“这么麻烦?”
略去了荀致和褚牧,岑琬只说她见到太子醉醺醺的从画舫出来,恰好遇见桃夭照顾,再后来遇到了她的家人,才知道桃夭早过了出宫的日子还未回家。
江妙徽一直静静听着,倒是没表现出对太子不满,点点头。“我明天就去见姑母,想办法打探她的事。至于以后,每隔几天我会派紫芝去岑府请你,不用担心出不了门。”
之后岑琬便一直在家等江妙徽的消息,自从紫芝来了几次之后,父亲对她不许出门的事好像也变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了许久,终于收到江妙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