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致没想到她提出这种要求,“我一向对深宫Yin私不感兴趣,我还是送你出去,要不然被人看到真的说不清了。”
岑琬知道这样不对,可还是面露失望,小声嘀咕:“真想不到,你居然能说出这么扫兴的话。”
荀致看了她半天,轻笑一声:“我倒是没什么,你不害怕吗?”
“本来是有点怕的,不过如果有人陪着我,我就不害怕了。”
夜风清凉,出来久了,好像也清醒不少,酒意散了大半,他的眼神也明亮清明了不少。
“走吧。”
岑琬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荀致已经走出一段路,她连忙快步跟上。一路穿过长长的走廊,她嘴上不怕,目之所见,全是陌生的玉楼金阙,暗中又有一个行为古怪的贼人,不免有些紧张。
不是一个人,那种紧张也变成了激动。
荀致带她一路走到湖边,踏上停在岸边的小船,朝着草木幽深处划去。
弃舟登岸,发现这里长年无人打扫,满地的落叶堆积,显得有些凄凉。皇宫西南角幽静僻远,不见一人,楼台掩映之间,赫然出现一座形制古朴的宫殿。
这路的两旁多生翠柏,在其中走动,宛如置身碧海之中。此时已是夜深,也不知道是守卫轮着换班还是根本没有守卫,这里竟是空无一人,他们脚步很轻,一边走,一边四下观察。突然,一个小小的黑影从头顶扑棱棱过去,岑琬警惕地躲闪到一棵树旁,才看清刚才那黑影是一只蝙蝠,很快就飞远了。
本以为蝙蝠成群结队,看见一只说不定已经有了一窝,不过继续向前走了好一段之后竟是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在飞了,也没有其他异样。只不过越是靠近那宫殿,周围的草木就越是杂乱。
岑琬不经意间,感觉似乎有人轻轻拍了自己一下,那东西碰到肩头的感觉非常轻柔,与其说是被拍,不如说是被蹭了一下更确切。
她慌乱之中拉住荀致的衣袖,这才敢回头去看,背后有几棵树枝干苍老,几条不规整的树枝肆意生长,从另外一棵缠到另一棵上面,变得虬曲变形,长得像人的五指,只不过细看之下,那条枝干的里面大概已经枯朽,岑琬甚至伸手碰了碰,摸上去的感觉又酥又干,像是用力一折就会被轻而易举地折断。
她正要转头,又发现那棵树的躯干上有些不对劲,在云层透出的月光下,坚硬又褶皱的树皮之间,似乎露出一只带着淡淡茶褐色的眼睛,向她眨了一眨。
岑琬一直盯着那只眼睛,似是被吓到了,一时间不知所措,只是僵僵站在那里。荀致一拍她肩膀,“怎么样,后悔进来了吗?这是白桦树的树皮,不是人的眼睛。”
“你不会故意吓我吧?”
“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只不过皇宫这种地方Yin气重,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故事,要是害怕我们这就离开。”
岑琬虽然怕,但又有点好奇,“你说的是什么故事?”
“帝王薄情寡性,后宫女子多是伤心人,宫仆又是苦命人居多,比如说有人夜半沉湖或是投井,怨气重,所以宫里闹鬼。”
岑琬的表情不像被吓到,手却一直拉着荀致的衣角。
那宫殿从远看整体仍是华美非凡,但毕竟时隔多年,边边角角已经有了裂纹。这里杂草密布,甚至匾额上的字体都看不太清楚。
第22章 夜探
大门上的封条已经残破,锁头也早就锈住,这里就像被人遗忘了,隔绝于人世喧嚣之外。
荀致在周围转了一圈,率先翻过墙,又走到另一边的窄门,给岑琬开门,岑琬负手站在门外,好像这一路走来一直在笑,他看着莫名其妙,可嘴角也和她一样,不知不觉露出了笑意。
“你笑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可能……是因为你答应我这么无礼的请求,所以很开心。”她脚步轻快,径直走了进去。
岑琬进门之后左右打量,这里的白玉已经有些泛灰,毫无光泽,雕花窗也破破烂烂的,已经十分破败。可当她走近后停步,仍能感受到一种万般繁华的错觉。
宫殿之中看起来比外面要好一些,昏暗幽凉,摆设物品一应封存良好,因着覆上了灰尘而显得陈旧,虽然没有人居住,远远看着,生活所需也是一应俱全。
花草无人照料,已经枯萎,枝叶和藤蔓有很多,压在窗纱上,投下一片Yin影。
铜镜已经积灰,妆台上还留着散落的钗环,烛台上的蜡烛也都还在。看衣柜中的衣裳服制,绣工Jing细,绘有神鸟东方发明,虽然不是皇后,但也极其贵重了。
这里门窗紧闭,一进来就是一股灰尘味道,人进来之后灰尘被扬起,呛得岑琬咳嗽了几声。
披香殿的院落之中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唯一值得介意的,只是在宫殿后有一座被封住的凉亭。
荀致围着那座凉亭绕了一圈,伸出手轻轻抚过凉亭的封砖,这里乱糟糟一片,比起岑琬四处乱走,这个人看起来反而十分悠闲自在,可突然间他手一顿,脸上也跟着露出错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