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正愁如何解释,才能叫姐夫侄女放下戒备,相信自己,没想到阮文举竟然知道他。
“是,小弟正是李成,莫非秀秀提起过我?”他说着,心中一阵激动,险些流下泪来。
阮文举点点头:“嗯,你这些年东躲西藏不容易啊,你姐姐也是记挂你的。只是平头百姓,帮不上忙,又怕惹祸上身,才没去找你。”
阮明蕙听得越发迷惑了。
李成心中“咯噔”一下:难道秀秀把什么都说了?姐夫知道当年之事么,还有我们几人的出身,他又知道多少呢?
思忖了一下,他试探着问:“秀秀都告诉姐夫了么?”
“是啊。不过她很少谈论旧事,并未细说。只说你当年遭人诬告,摊上官司,为了逃命不得不奔走他乡。”阮文举说着,又担忧起来,“成弟现在既敢返京,可是已洗脱冤情?若是没有,也不要着慌,姐夫如今也有功名在身,定会替你洗刷冤屈,讨回公道。”
“呃,”李成听了,便知李明秀有意隐瞒,心里反倒轻松起来,连连点头道,“姐夫放心,弟如今已另有天地,不再畏惧当年那些恶霸。”
他说着将目光移向阮明蕙,望着小姑娘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动容道:“你是明姝吧,长得真像秀秀......”
“不不,”阮明蕙忙摇头,“我是明蕙,姐姐已经嫁人了,现下不在家。”
李成一愣,方又道:“哦,哦,是明蕙啊。明蕙今年多大了?”
“十五啦。”阮明蕙歪着小脑袋,可爱极了,“姐姐十九。”
李成欲言又止,浓眉因疑惑微微皱起。按他的消息,阿姮十六年前早夭在深宫,这之后秀秀才离宫,不知所踪,怎么会有个十九岁大的女儿呢?
难道......!他猛地直起背脊,又惊又喜。
不过还未等他询问,阮文举先咳了一声,开口道:“阿姝是明秀遇到我之前,与她先夫所生。”
李成心头一沉,失望之余,越发不解了。
先夫?十九年前,明秀在宫里呢,怎么可能有先夫?
阮文举对上他探寻的目光,眼神闪烁了一下,意有所指地朝阮明蕙动了动下巴。
李成恍悟,原来是为了瞒住两位甥女,于是了然点点头,准备避开阮明蕙,再同阮文举细谈。
明姝定然就是阿姮,错不了......他心中默念着,涌起巨大的惊喜与欣慰,恨不得立刻相见。
“明姝已经嫁人了?”李成问道,不禁感叹岁月如梭,二十年匆匆而过。
人易摧折,不知哪一天就如风扬尘沙,他要早日为芊芊报仇才行!
“嫁人”二字,让阮文举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没有说话。
倒是阮明蕙,雀跃着点头道:“嗯啊,阿姐嫁人了。姐夫家规矩多些,我叫阿平送个信过去,明儿阿姐就可以回来见舅舅你了。”
她声音又软又糯,“舅舅”两字简直像糖水般,李成激动得直接站了起来。
“好,好啊。”李成连声道。
说话间,阮明蕙已叫来阮平:“阿平,你去将军府送个信,请阿姐明日抽空回来一趟,就说咱们舅舅来了......”
“明姝的夫婿,是位将军?”李成听了,不禁问道,心中有些不安。
“是呀,”阮明蕙笑着点头,语气还有点自豪,“就是陆大将军呀。”
归功于裴星洲锲而不舍的“教诲”,陆君潜杀敌卫国的英雄事迹,阮明蕙几乎要背下来了。加之阮明姝从吴州回来后,陆君潜对阮家上下态度柔和许多,现在陆君潜这个姐夫还是很得阮明蕙认可的。
“陆大将军......陆君潜!?”李成低喃一声,勃然色变。
*
“你想怎么做?”陆君潜凭栏远眺,语气很是平静。
他身后的裴星洲就有些急躁了,上前一步道:“我的意思是,将他抓进死牢,拷打点东西出来。尔后是直接杀了,还是做棋子同耶律平周交易,慢慢看。”
陆君潜点点头,却道:“现下两边议和,我们杀了对方皇子,泄露出去,很麻烦。”
裴星洲冷笑一声:“这要问他们了,既然议和,为何还让皇子隐瞒身份,潜伏在我国都。这么多年,还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不知传了多少消息给北狄!”
“阮家人知道么?”陆君潜问。
“应该不知道。”裴星洲心中有气,“否则我连她们一块儿抓了!”
这个“她们”,自然也有阮明姝。
陆君潜却没说话,默认了裴星洲之语。
“哥,我想也不必担忧事情泄露,我们本就没想和北狄议什么狗屁的和。不如砍下赵奚的脑袋,直接送到西辽,耶律平周这胡虏老儿定然咽不下气,若他兴兵来犯,我们早早埋伏准备.....”
“还不是时候,”陆君潜打断他,拍拍他的后背,“我知道你想为月河报仇,但现在鲁莽不得。”
裴星洲胸膛起伏,最终垂下头,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