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给露崎和自己都用了净身决,她可不想和外面一大帮大老爷们一块随便擦擦就糊弄完事儿了。小狐狸可爱惜自己的皮毛,连尾巴都不轻易露出来,一是过于招摇,不方便行动,二来,这尾巴要是被别人盯得久了,少主暗地里也是会不高兴的。
雨如期而至,落在蓬布上发出脆脆的声响,连绵不绝,空气中弥漫的寒气也更重了些。奈奈耳尖一抖,钻进露崎怀里。这临时的床铺比不得真昼会里的带着轻纱的宽大暖床,偏硬且窄小,就衬得身边人愈加的柔暖。
奈奈闭着眼睛呢喃:奈奈给少主治病有一段时间了少主倒也一天比一天精神少主还没嫌这荒郊野外的风寒露重,我自己还先喊起冷来了
她的声音因为贴在自己胸前,有些发闷。露崎摸了摸盖在自己腿上的大尾巴,语气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缓:你这些日子忙前忙后,妖力消耗得快,是该好好歇几天。
奈奈还想和露崎说点什么,困倦却熏得眼皮发沉,只觉得额上有微凉的温润触感一触即逝,便阖眼睡熟过去。再睁眼,被窝里仍是一片暖融,之前抱着自己的露崎却不见踪影。这一下汗毛乍起,吸气间感应到露崎的气息,才急急忙忙向外跑去。
看来还真是精力不足,短暂的一觉睡得颇沉,竟连露崎是什么时候起身都不知。奈奈一面懊恼,一面看见露崎就那样安静地站在一颗槐树下,面容沉静,似在放空,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旋即又担心起来:少主?
露崎见到赤脚踩在雨后泥地上的她,细细的眉峰有一瞬间皱起,而后轻叹道:怎么连鞋也不记得穿?
奈奈快步走到露崎身旁,和她并肩站定:我无碍的,少主怎么突然
露崎又将视线投向依旧漆黑的夜空,回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这里的天空很黑。
奈奈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天穹如她所言乌黑如墨,稀散的星子离地面太远,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光点。奈奈也忽然想起来之前度过的那些一个人独自修炼的夜晚,那时候的天空也是像今天这般吗?可惜已过去太久,当时的心境和现在也截然不同,奈奈看着露崎的侧脸,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人,突然从放空的思绪中脱回,又衍生出些别的欢喜。
外面空旷,露崎的声音也变得格外的小,在奈奈看来这也许就是说给她一人听的:我很小的时候,城市还没现在这么繁华,夜晚的灯火也比不上今天的五光十色。可当时的星光比现在灿烂,父亲就爱带睡不着的我躺在天台上,看那些有名字的,没有名字的星星。
露崎第一次和奈奈提起父亲的事情,从她的神态来看,他应该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吧,奈奈想。
霓虹丰富了人们的夜生活,增加了活动的多样性,有多少纸醉金迷,声色犬马?但天空似乎褪色了,变成了一种暗暗的红。每天夜里,都有鸟兽鱼虫在这种暗色的红里失去它们的原有的生命轨迹,说起来,人们也把这些变化称之为光污染。
但人类的发展带来的又何止是这些?大气,水质,土壤,妖怪们的生存空间也不断减少,有时候我也会想,要是没有人类,他们还会为了一片领地大动干戈吗?哪里还需要真昼会去压制暴动的妖群呢?露崎看着奈奈的眼睛,神情平静地说了句俏皮话:这些话要是让母亲知道了,又要罚我到惩戒堂跪三天了。
你和她不同,你会是一个很好的会长。
奈奈顿了顿,故意问:那么,少主究竟更青睐哪一边呢?
二白正从铸铁的炉子旁离开,红亮的铁水从溶斗里缓缓流出,一丝不苟地填充到模具里。因为干活方便,上半身只穿着一件皮质的小背心,墨凉来时,就看见她抡着锤子,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尚有红光的铁胚。
二白抡锤抡了多久,墨凉就看了多久,这次二白主动提出要来这边帮忙锻造能够和丰蹄抗衡的新武器。墨凉有理由怀疑这人是为了减少和其他人交流的次数以及和她打照面的次数。毕竟那天早晨起来,某人脸都蒙在被子里,企图以眼不见心不烦来掩盖已经发生的事实。
二白停了下来,把初见雏形的箭头放在一边,走到山泉边抄起葫芦瓢往嘴里送水。旁边递过来一条擦汗用的帕巾,二白接了,以为是一起干活的铁匠师傅,还很有礼貌的说了声谢。没曾想,转头视线对上那双暗藏波澜的眼睛,喉头一梗:你怎么来了?
墨凉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袍,帮二白披上:我来看看咱们的大功臣有没有偷懒。
外袍上还有墨凉的体温的味道,二白虽然没有说,但墨凉知道她很喜欢。
我可不敢偷懒。二白的鼻尖红红的,腹间还沾着没来得及擦去的汗珠,说这话的时眼睛瞪大了些,散发着格外的朝气。
墨凉忍住摸二白脑袋的冲动,把手藏进袖子里:今晚
为了防止墨凉又一本正经地说那些羞人的话,二白连忙开口:我已经没事了!这几天每晚都被墨凉撩拨得晕头转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些腿软,这种事情还是要节制一点比较好。
墨凉的眼神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