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如狂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沈桐韫稳定好京城商圈里的局势,已用了半月有余,他许久都未回胡同宅子,最牵挂的还是瑞宁,回家时还特地给她买了几件新旗袍及洋皮鞋,十六岁的姑娘家都喜这些。
司机刚到胡同外便被来往车马堵住,三两个红衣喜庆,嘴边点痣的说媒婆龇牙咧嘴,沈桐韫隔着车窗玻璃都能听到婆子们嘈杂刺耳的笑音。
莫不是我说,那秋家小姐是生得好看,我方才悄悄瞧了眼,水灵的很哩。
旁边的婆子数着大洋,阴阳怪气道:说不定有什么病呢,年纪小长得好,还急着求媒,八成哑巴瘸子没得跑!
一板一眼,众人看法皆不同,只道着秋家财大气粗,谁娶了去都是锦上添花,这门婚事稳赚不赔。
司机福安稳了稳车子,那群婆子堵住了路,正绕路,就听到后座位上的先生收了报纸的声音,随后平淡的问:夫人家里有几个姊妹?
不就一个姊妹,司机答。
沈桐韫微不可见的皱眉,少顷后才让司机开车。
宅子里少有的喜庆,沈桐韫往大堂走,脱下西服外套拿在手上,内里是件荼白西装衬衫,西裤背带挂肩,沉稳温和。
才送走几位媒婆,秋瑞华今日爽朗,进的食也多,拿起块牡丹春酥卷含在嘴中,木制梨花雕画桌上还摆放着牛奶和碧螺春,纯白纯青,瑞宁坐在一旁神情有些恍惚。
我觉得方才赵婆子说的,那位留洋七少爷就不错,家里开了两家纺织厂,只比你大两岁,相貌也周正。
家姐瑞华收到父亲的来信后比她还着急,没几日就寻了周边的媒婆子开始张罗,父亲信上的意思是可先寻着,念着瑞宁年纪小,想多留几年。
瑞宁拿起碧螺春的茶碟,掀开茶盖吹凉,容色如常,语气却玩味道:长姐说的七少爷,可是前些年家中开花烟馆那个,听说他家老子爱好这口,家里整日都乌烟瘴气,莫说我不喜了,父亲若知道我选这门亲事都要着急。
别看秋瑞宁是庶出,可远在南边的父亲可疼爱得很,她自小被宠着惯着长大得,自然气焰嚣张得很。
若是换成平常人家里的二小姐,管他是抽过大烟的,亦或蹲过班房的,只要家境稍加殷实些,家过去便是抬举。
瑞华张了下唇,正打算呛她几句,却瞧见门槛外,不知是何时站了位高大清梧身影。
你何时来的,也不嫌站着腿酸,春桃搁那里偷懒呢!也不通传一声!
瑞宁也闻声瞥了眼,哟,可算回来传宗接代了,家姐都要望穿秋水哩。
沈桐韫摆手道了句无碍,走进堂子里,在右边的位置落下,西服被他撂边上,男人闲适地翘起二郎腿,借着余光打量眼瑞宁。
小姑娘穿得那叫一个花枝招展出水芙蓉,沈桐韫端起桌上的碧螺春吃了口,眸光落在桌上的红帖子上,抿唇漫不经心道:这么早就给小姨子定亲?
瑞宁懒得搭腔,打了个哈欠,伸手拿起块青花瓷碗里五香芝麻酥。
秋瑞华笑眯着眼眸,脸上写着喜庆二字:我也觉得还尚小,可瑞宁急着嫁人,还写信给父亲呢。
说完又努嘴把信递给沈桐韫。
瑞宁堵着口气,告她状呢,没见过这样夫妻齐心的,当真恶心死人了!
沈桐韫落下茶杯,仔细看完信纸,抬眸淡淡的扫了眼瑞宁,继而沉声:她年纪太小,过几年再说此事。
说罢,又开口,语气严肃,带着些许苛责:小小就想着风花雪月,莫不是学校里的功课太少了。
瑞宁横他一眼,平时作业多否,他夜里爬墙入她厢房时,没见过她挑灯夜战么?
那是功课的错,我平日里天天见姐夫姐姐如此恩爱,便也想尝这男女滋味儿了,这不是听姐姐说要生小侄子了么,羡慕得很,便想赶紧寻个男人生一窝了。
这话说得风轻云淡,却暧昧斗云,秋瑞华烧红了脸,恼怒的训了瑞宁一句:女孩子家家的,怎说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话。
沈桐韫听得刺耳,倏地冷脸,看着瑞宁的眼神也骤寒。
瑞宁勾唇,她有些厌烦了,吃了口茶起身,这沈先生都发话了,亲自然是结不成了,她可没空搁着儿看夫妻成双,鸳鸯成对,老师布置的语文诗集还没来得及写呢。
夜晚她赌气,没有去吃晚饭,萍嫂去小厨房热了牛奶和燕窝百合粥端给她填肚子。
瑞宁少许感动,沈桐韫那畜生还没萍嫂对她好呢,若萍嫂是个爷们儿她都嫁了。
夜里又是寂静无人,沈桐韫挑着灯,提着衣裳鞋子走到侧院门口时,还是忍不住气。
瑞宁吃定他回来,院子门口贴了句,爬墙狗不许进。
沈桐韫狠狠扯下白纸,嗤笑一声,胆子真肥了!
瑞宁睡得踏实,她估摸着沈桐瑞看到纸定气死,在她着吃了鳖,回去还要给秋瑞华好脸色,想想便觉得解气。
沈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