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沁听了,却不服气的很:“怎得我吃不到,沁儿也要早生贵子。”
一屋子人哄堂大笑起来,热热闹闹的欢愉。
一阵冷风袭来,夹裹着shi气,门边出现的挺拔身影,让这笑声嘎然而止。
江陈肩袖上落了点子雪,他抬手拂落,含着笑的孤高,对着上首的林嬷嬷颔首:“林老夫人,本官乍来江陵,这年节竟是无处可去,不知可否收容一二。”
林嬷嬷愣在当场,哪里会想到江首辅会来,一时错愕又畏惧,竟说不出话来。
季淮抬起温润的眼,瞥了江陈一眼,已是起了身,行礼道:“江大人即来了,便是季府的荣幸,若是不嫌弃,可一块用顿年夜饭。”
他话虽如此说,却并不将人往里让,只客气疏离的笑。
场面上的客套话罢了,谁都听的出来。
江陈却仿似未觉,背着手,似笑非笑的道了声:“好”。
这声“好”出了口,季淮嘴角的那丝笑意隐隐维持不住,却也只得转身吩咐:“给江大人备把交椅。”
门口的小厮搬了把红漆交椅进来,正欲往上首放,却被江陈止住了。
他修长的指点了点音音一侧,气定神闲的矜贵,发了话:“放这里。”
音音膝上的指蜷了蜷,在察觉到他投过来的目光后,微偏开了脸。她有些看不透他了,曾经的江首辅,那样孤高的一个人,如今竟要舔着面皮来旁人家蹭年夜饭。
待清冽的沉水香一点点袭来,又将她包裹在了他的气息里,音音侧了侧身子,随手倒了满杯的清甜梨花白,将要往口中送,却听身侧的人沉沉发了话:“不许喝,这梨花白寒凉的紧。”
自打那场避子汤风波后,江陈便不允她再碰寒凉之物,甫一听到这声音,倒让她恍惚又想起首辅府的日子。
她微微抿了唇,并不想再受他管束,带了点孩子气的执拗,握着那青釉盏不放。
这僵持的当口,季淮忽而倾身过来,将一盏温过的果酒递了过来,柔声对音音道:“喝这个,那梨花白确实不宜你用,这果酒甘醇,你尝尝。”
音音乖巧的“嗯”了一声,很是顺从的放下梨花白,去接了那果酒。
江陈太阳xue一跳,瞬间变了面色。他的话她丝毫听不进去,偏季淮一开口,她便乖巧的应下。
他垂下眼,轻轻嗤笑了一声,斟满了酒水,对着季淮举起了杯:“季大人勤勉有加,如今这江南局势,倒多亏了有你在,本官便替朝廷,敬你几杯。”
季淮自然不敢受他的敬,当即端了杯盏回敬于他:“下官不敢,这第一杯酒,应是下官敬大人。”
两人说着,竟拼起酒来,一杯杯烈酒下去,俱都带了些微酒气,却依旧互不相让。看的一桌子人,面面相觑。
林嬷嬷心惊不已,生怕季淮今日得罪了这江首辅,会被秋后算账。
定窑秋梨壶里的桂花酿很快见了底,两人却不罢休,又扬了声唤酒来。
一屋子人,没一个敢出声相劝。
音音手边的圆子已凉透,再无吃的心思,她忍了又忍,将手边白瓷碗一推,忽而道:“都别喝了,用饭!”
两个兴头上的大男人,俱都愣了一瞬,竟不约而同放了酒盏。
这年夜饭匆匆收了尾,音音有守岁的习惯,待厅中的杯盘都撤了,便拥着手炉,坐在窗边,仰头看夜幕里偶尔绽开的烟火。
小阿沁熬不住,林嬷嬷便带她去歇了,这屋里便只剩下她与季淮、江陈。
音音本以为年夜饭散了,江陈便再待不下去,却见他气定神闲的很,稳稳坐在桌案旁,饮小厮刚端上来的龙井茶。
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他微微扬了下眉,耳尖不知是因着饮酒还是什么,竟透出点子羞赧的红。
音音急忙撤回目光,转头同身侧的季淮说了句什么。
季淮因着饮酒,冠玉般的面上薄红一片,本就含情的眉眼更是春水满溢。他从袖中抽出一支细狼毫,满脸的纵容宠溺,道:“毫州的细狼毫,你画工笔正合适.”
他这话还未说完,却听上首一声轻嗤:“季大人真是大方,一支狼毫也送的出手。”
季淮墨眉蹙起,摇摇晃晃站起来,对江陈摆手:“你不懂。”
他这话说完了,忽而闭了闭眼,身子一晃,坐回了交椅,不过片刻,竟是靠着椅背醉睡了过去。
音音错愕的喊了声:“大哥哥”,见季淮毫无反应,只得喊了王至,将人扶回屋歇了。
这一来,厅里便只剩下她与江陈了。
音音踌躇一瞬,便起了身,这漏夜更深,单独同外男待在一处,毕竟不妥。
只脚步还未迈开,却听男子带了点忐忑的声音,问:“沈音音,你.你不守岁吗?”
“今日累了,便先歇了,大人您自便。”她福了一礼,半点不拖拉,转身便回了厢房。
厢房里点了盏莲花座灯,不似正厅里亮堂,有些朦胧的昏黄。
音音拿了铜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