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姑娘并不答话,只沉默着,大颗大颗的砸下泪珠。
生死里走过,战场上鏖战过,官场上亦是经历过无数危机难解的局面,他从来都是沉稳而笃定的,可今夜,这是江陈头一回觉得,无措的很。
“沈音音,不许哭。”
“沈音音,不哭了成不成。”
“沈音音,你.你别哭。”
“沈音音,是我不好.”
音音一句话也不应,身子轻颤了颤,忽而低头,咬住了他的小臂,她下了狠劲,直咬的满口血腥气。
江陈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任由那鲜红的血一滴滴落在袍袖上,只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语调轻柔的不像话:“小心着,我身子硬实,别伤了牙口”
音音忽而觉得无力,趁机挣脱他的桎梏,回身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她是真的气恼,他凭什么如此待她?
她坐在榻边,拢着单薄的衣裳,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阿素掀帘进来,便见了床边眼眶通红的姑娘。她吓了一跳,手中的盥洗盆哐当落地,问:“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音音抬手抚了下微微红肿的唇,低低道了句:“这一回,又要麻烦大哥哥了。”
阿素没听明白,疑惑的“啊?”了一声。
音音便抬起脸,郑重道:“阿素,去趟江陵,同大哥哥说一句-我愿意,现在便去。”
阿素一直到出了门,都没闹明白,她们姑娘愿意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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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音一夜未眠,江陈亦是不得安心。他站在她窗前的暗影里,许久,听见里面并无啜泣之声,才转身回了临院。
音音隔壁是处三进的院落,是这巷子里,最阔气的宅子。江陈将前院三间房打通,做了临时落脚的厅堂,此刻屋内燃着琉璃烛树,照出清冷的空旷。
他指尖轻点了下桌案,问于劲:“宫中的旨意还未下来?”
于劲瞧了眼主子爷挽起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臂,上面一圈小巧牙印,皮rou翻卷,深可见骨,他看着都觉得疼,本想劝主子去包扎一番,可张了张口,又忍住了,回道:“是,宫中未有动静。”
江陈坐在案桌后,沉思良久,终是写下了封书信,于天明时分,递给于劲,道:“八百里加急,递往御前。”
顿了顿,又嘱咐:“不以江首辅的身份,以江陈的名义,递给阿椹。”
于劲一直在身侧伺候笔墨,自然晓得这信里的内容,他觑着主子爷神色,道:“爷,这桩事确实有些难办,爷您何不,干脆给沈姑娘换个身份,这倒容易的多,旁人绝不敢置喙。”
江陈却冷笑一声,一如既往的强势:“我既要娶她,便要让她堂堂正正的嫁,以沈音音的名义,载入我江家的族谱。岂会无能到,要让她改名换姓,遮遮掩掩一辈子?”
于劲挠挠头,私下咂舌不已。他们主子爷,于政事上,向来公正严明,只未料到,也有为了沈姑娘破例的一天。可这毕竟不是小事,圣上见了这信,也不知会有何反应。只哪里敢有二话,当即揣了信而去。
于劲走后,江陈又将堆积的几封文书批阅了,才起身,欲往江陵而去。
出了正厅的门,却见晨曦的光里,站了个娉婷的小姑娘。
他恍惚又回到了她在首辅府的那些日子,那时,她经常会站在廊下,目送他出垂花门,温柔的嘱咐一句:“大人,早些回来。”
如今才觉得,那时的日子真是让人留恋啊,像是一个温柔的梦境。
音音送走阿素,披了件素锦夹棉斗篷,在廊下站了片刻,便要转身进屋,一回头,便见了正凝着她的江陈。
她本不欲搭话,垂了头便走,却听男子轻轻问了句:“沈音音,唇.疼不疼?我这里有宫中止疼消肿的膏药.”
江陈瞧着她红艳艳的唇,被他咬的些微有些肿,下意识抬起修长的食指,抚了下自己的,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清甜的味道。
他昨夜确实莽撞了,也唯有这人,能让他失了分寸。
这话听在音音耳中,让她细眉蹙起,再不能忍,扬起脸,郑重道:“江大人,如今我已不是你的侍妾,往后,能不能给我一分尊重?你又凭什么亲我?我便是那青楼里的ji子,要任你轻薄吗?”
江陈唇边的指尖顿住,轻缓的目光沉了下来,从那场温柔的梦里彻底清醒了过来。原来,她是这样认为!他若不尊重她,如今她早便在他榻上了,他又何须忍的这样辛苦?
他食指抵在唇侧,轻轻“嗬”了一声,并未回话,抬脚便走。
走了几步,却忽而顿住,闭了闭眼,将胸口那团翻搅的冷气一点点咽了下去,终究道:“沈音音,我往后都过问你的意愿,成吗?”
可隔壁的连廊早空了,无人听到这句低低的诺,风一吹,便冷了。
许是政务繁忙,一连几日,隔壁的院子里都静悄悄的,音音再未见着那人的身影。这倒让她松了口气。
她舒心了两天,正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