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兰从太傅府带了几个下人过来解围,那几个小厮正驾着景笙要强行带走。这边看见情形,当即几个人就冲上去,一群人打作了一团。
一片混乱之中,架不住太傅府人多势众,最后给这几人带回府上,往柴房一关,再另外找人将景轩看着,说要等大人回来再断。
你们!你们知道我是谁么!赶紧给我放开!
知道,大人的亲弟弟嘛。为首的小厮蹲着下身,小林少爷可能不知道,大人让我们看着小姐的院子,不让闲杂人等进去,今天发生这样的事,等大人回来,我们可是会被扣工钱的,再给您放了,我们还要不要吃饭了?
钱!钱我有啊!你们先给我放了,要多少我都给!
小林少爷放心吧,大人这几日忙,又是亲的弟弟,想必是不会为难你的。
这是为不为难的事儿么!你把我姐叫来,我有话要说!
那可是我胞姐啊,我就只是想说个话!
小厮眯眼瞧了他片刻,心想好歹还是一家的人,眼珠子提溜一转,遂点了身后一个小的,你,去将小姐请来。
院子里终于安定下来,安兰扶起一株折腰的凤尾竹,又捡起脚边一片盆栽的瓦片,万分心疼地叫屈道:可怜了这些花草。
陈婶将摔坏的椅子腿捡进厨房,拿扫帚利落地打扫院子的狼藉,可怜什么呀,浇点水仔细养几天就会好的。
这样么?那得新买几个花盆。遂问景笙,小姐,你喜欢什么样式的?
但此时景笙坐在檐下的椅子上,低垂着眸,陷入了冗长的沉思。
安兰不禁停下手里的动作,直起身,好似穿过千万重的云与雨,将她望着。
良晌,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景笙起身朝院门走去,我去同景轩说一些话,不必跟着。
关于辞官这件事,当然是要在皇上开口之前,自己就提出来是最好的。
碧瓦飞甍,景年走在朱红的宫墙下。
其实关于皇上将她留在宫里这件事,她有仔细想过。真要说只是为了消遣,那是单纯了些。极大的可能是为了给阉党与文官树立一个威胁,以第三方的力量来适当平息朝堂中翻涌的党争。就像有许多领导人在国家不稳定的时候,会在新闻上着重渲染其他国家对自己的威胁,来转移民生注意力,是一个意思。
因为她风品极差,与家里关系不好,更加没有出息,来担任这个角色对社稷不会有实际的威胁。但其实现在这个这个角色由冯素贞来做是更加合适的,一来她有能力,二来,她有把柄在皇帝手上,可控也好用。
泥点飞溅,官靴踩着一滩一滩水泽前进,从午门的阴霾破出,整个儿紫荆城就在身后灰蒙蒙的天空下。
皇上,发生什么事了么?景年看着皇上突然锋利的视线,没来由得心慌。
他愣了一下,片刻收敛起颜色,轻笑了一下,哦,没什么,刘爱卿后天就到京城了,你安排一下住处。
是。
因行礼要退下,不时,皇上又将她叫住,景年啊。
是,陛下。
他微微抬着下巴望她,你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觉得我们又是如此之相似,为何我始终都没办法真的了解你?
回陛下,人性是复杂而多变的,没有人能真正了解一个人。
景年回想起方才与皇上的一番对话,她知道他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其实知道什么都不奇怪,毕竟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但这京城,她是绝不能留下去了,真要等到皇上开口,那自己指不定是个什么下场,必须等前探花刘长赢的事情结束后,就赶紧找个机会脱身。
在回府之前,她先去了一趟冯素贞那里。
拐了几个弯,才踏上太傅府门前的长街,远远的,府里的小厮就跑上前来,说林景轩今天带了几个林府的下人过来,要强行带走景笙,现在人正被控制在后院的北房。
北房的屋门在景年身后缓缓关上。
一道刺眼的光逐渐被掐灭,景轩被反手绑在椅子上,耷拉着头,拧着眉瞪她。
听说你带人来我的底盘上抢人?景年踱步靠近,伫足在他身前,将他俯视着,胆子挺大啊臭小子,
我胆子再大也没有你的胆子大!景轩拔高了嗓音,林景年,你赶紧给我松开!
她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面前,将手肘搭在椅背上,你先冷静点,反正你暂时是走不了的,不如你我兄弟来好好聊一聊。
景轩立马拨浪鼓似的摇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你别想洗脑我!
行,不听是吧,那你就在我这里待上个十天半个月,等我事情结束再放你出去。说罢便作势要走。
你!
你说连你爹都管不住我,就凭你,还想拿捏我?呵,你要想好了,我愿意跟你聊那都是抬举你的。
她一步一步走到了门口,终于身后的人急了,你、你给我站住!
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