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不置可否地微微笑起来,目光掠过霜霜身上张扬明艳的飘飘衣袂,随即眺望远处,良久才淡淡说了句:“别把梅烟姑娘憋坏了。”
直接避过了她满心等待的问题。
霜霜倏地眼珠子瞪得老大,嘴巴也情不自禁张开来,愕然不已:“你怎知……”
身侧的丫鬟小妗一见势头不对,赶忙推了推主子,小声道:“公主。”
霜霜瞪了她一眼,泄愤似的跺脚,不甘心地哼了声,走到屋子尽头的大桃木柜前,拿出钥匙打开了柜门。
里面赫然是昏迷不醒的梅烟,双眼紧闭,凌乱的鬓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柔柔弱弱,完全是惹人怜惜的模样。
霜霜目光触及她的那一刻,恨不得要喷出火来,龇牙咧嘴地瞪视她,愤愤偏过头。
真是一副青楼烟花女子的狐媚样!霜霜内心狠狠腹诽,全然不知自己双手早已攥成拳,青筋也骤然暴起。
本以为郭嘉会将梅烟抱起带走,不料他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转身欲离开屋门,好像对所有人皆毫不关心一般。
“啊呀,梅烟姑娘!”
突然,尖利惊恐的叫声骤而响起,伴随着老鸨猝不及防地闯进来,抱着虚弱的梅烟就开始高喊。
她急切的眼神扫视周围,在看到不知所措的霜霜后,目光立刻冷厉起来,指着后者叫道:“你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偷入我迎芳楼谋害姑娘?”
眼见着这响彻全楼的叫喊声要将所有人吸引了过来,霜霜顿时浑身冷汗直冒,着急地跺脚。
可一心急就更解释不清,老鸨见状不依不饶,强硬地来扯她衣袖,嘴里嚷嚷:“那咱们就见官,老身虽然是淸倌儿,可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儿。见了官,老身就告你个谋财害命之罪,依照大汉律例是要杀头的!”
不说还好,一说霜霜愈加焦急地要哭出来,眼泪使劲憋在眶里打转,求救地看向小妗,咬着唇小声诉道:“这可怎么办,这万一闹到官府里,我也不能说自己是公主啊,皇兄知道后还不打断我的腿啊,我要完蛋了怎么办啊!”
小妗也慌得满头大汗,浑身都在发抖,垮起脸也差点哭起来,万一主子倒霉,自己还不是更惨?
当下主仆二人皆是六神无主,连魂都被吓掉了。
“这是嘉的嫡妹,并非什么贼人。”两人急得跳脚之时,郭嘉淡然的声音忽而传来,仿佛能抚平人心的琴音一般,直将霜霜的焦躁浇灭了一半。
“梅烟姑娘不过是中了迷魂香而已,并无任何大碍,半时辰内即可慢慢苏醒。恐怕是迎芳楼真进了什么采花之贼,不关我妹妹任何事。”
此言一出,霜霜顿时惊讶地望向他。
这个看起来漫不经意洒脱无羁的男子居然会救她?
心里刹那如冰面再次泛开裂纹,“啪”一声慢慢撬开心房,二月的桃花水哗啦啦地流泻出来,直映得她瞳孔有光。
老鸨一见郭嘉这么说,急忙敛首鞠躬道歉,赔起笑连连喏喏:“误会,原来是误会啊,老身在这里向祭酒和尊妹赔礼请罪。若是小姐心有不满,老身将这枚金簪子当做歉礼。”
身在江湖多年的老人岂会不知个中机巧?
郭祭酒肯卖这个人情给这个姑娘,怕也不是什么一般人。还不如赔个礼买个乖,或许能借机讨好一番。
老鸨眼珠子一转,主意打定,当下便把怀里的簪子递过去,伸到霜霜面前。
这金簪灿灿地在面前发光,可霜霜哪里敢拿,她虽是贵为公主,却也最爱钱,一看到这华丽的饰物闪着眼球,咬咬牙想接又不敢接。
“收着吧,妹妹。”郭嘉叹口气,而后迅速隐没了嘴角的那抹笑意。
被郭嘉下了命令,她才心安理得地接过来揣在兜里,喜滋滋地笑起来。
不远处正对天岚阁的小包厢里,阿笙一边装作喝茶的模样,一边目不转睛盯着这里的动向,提心吊胆地观察霜霜的动作。
真蠢!
她气得只想敲自己脑袋,那个霜霜做什么要把那位青楼姑娘给迷晕捆起来,这不是自己搬石头砸脚吗?
看吧,不仅得罪了她费尽心思想接近的郭嘉,还把老鸨给招来了。
唉。孺子不可教也。
阿笙摇摇头无奈叹气,端起茶杯喝口水润润喉,却在放下的一瞬间正对一张俊逸清秀的脸。
眨了眨眼睛,面前的脸庞逐渐放大,白皙的肌肤,长长的睫毛,长身玉立的身形,不是郭嘉是谁?
他笑眯眯地负手往那一站,摆明了是来兴师问罪的。
阿笙跟做了贼当场被抓包了一样,心虚地低下头,嘴角连连抽搐:“这是她自己找到你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别来问我。”
话一说完她才意识到,一身潇洒的青年正笑眯眯地站在面前,一语不发。
此地无银三百两,自己倒是先招供了。
他的眼睛如狡黠的狐狸,虽是清澈,却透着让人猜不破的神秘。
倒是和另一个人的眼眸有些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