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床上躺着一位妇人,身上只着一件单薄布衣。四月的夜里还是清冷的,她的额上却沁出密密汗珠,脸颊燥红,嘴唇苍白干裂。
崧岚正欲上前察看,光头老汉儿冲了进来,赤着上身,裤子还在滴滴答答的淌水,他将妇人扶起抱在怀中,也不顾旁的。
正纳闷这是什么Cao作,那妇人的眉头竟舒展了些许。
老汉儿见她缓解了一些,轻叹一声与崧岚解释,原来一到夜间,那妇人便体温骤升,万分痛苦。
他只能在屋后打一桶井水浸身,待身上冰冷刺骨,便过来给妻子降温。
“那你这样做,就不怕自己冻伤生病吗?”崧岚很是费解。
老汉儿擦了擦妻子面上汗水,有些苍老的脸上带着些许宠溺和幸福,
“仙人修行的太久,许是不明白我们凡夫俗子的感情。家妻与我同船共渡了多年,虽是没有孩子,却是伉俪情深。我一己之身有什么要紧的,若她能够痊愈,就算是换命我也甘之若贻的。”
啧,慕了,看看老汉儿,再看看洛云褐,自家板蓝根被薅了都不知道。
上前轻捏住妇人的手腕,屏息敛声,静静的感受她的脉搏。
速度不匀,虽按之犹如琴弦,端直而长,指下触感挺然,但从指尖传来的跳动十分微弱,犹如强弩之末,恐怕真的是时日无多了。
崧岚催动术法,渡了一丝灵气至她体内,暂时压制她体内的燥气。
那妇人病痛了许久,经她这一渡,便Jing疲力竭靠在老汉儿身上,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仙人,她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好?”
崧岚低头沉思片刻,这病......确实有些古怪,一时之间竟也不确定自己的术法能不能起效。
“嗯,确实不大好。夫人脉象微薄,细而濡,且五内郁结不得舒展,像是热毒入体,导致气火亢盛。白日Yin盛阳衰,如坠冰窖;晚上身体气血逆转,阳盛Yin衰,便如你所说炙烤一般。”
“现下我只能先配一帖凉血的药让她煎服,静待情况,才能确定病灶到底在哪儿。”
她莲步轻移行至院中,仔细查看背篓里采摘的药草,其中当归、麦门冬、土茯苓、地夫子皆是凉血的上佳之物,只可惜缺了一味玄参,但此刻再去山上寻找恐怕也是寻不到的。
将这四味药交给一旁的老汉儿,又从屋边扯了一丛银丹草,叮嘱他中火煎两柱香的时间。老汉不住道谢,旋即去厨房忙活了起来。
而崧岚立于庭中,看着皎月即将落入东山,心中有一丝酸涩,不知明日洛云褐找不到自己会不会很着急?
从袖口里摸出那根白玉药杵,长叹了一口气,诶!一切祸端都是因为它,也不知是哪位仙人乱扔的,以后若是有机会上天,定要好好质问一番。
不消片刻,院子里便弥漫着一股让人舌尖发苦的草药味。约莫到了时间,老汉儿端着一碗缃黄色汤药出来,苦味中渗透着一丝清凉,嗯,熬的正到火候。
莲步轻移,崧岚抬手拦下他,吩咐他去把草药整理出来晾晒。
他支支吾吾,说喂药的事不愿劳烦她。
崧岚大度的摆摆手,表示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况且还有些别的事要做,闲杂人等最好不要来打扰。
老汉倒也识趣,扛着背篓一溜烟跑到屋后去了。
进了屋,崧岚将汤药搁在木桌上,手一挥将门窗封闭。
这药虽然也能凉血补心,但是少了一味玄参,药效始终差了一些,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只不过这法子用出来究竟值不值得?
看着床上躺着的妇人,她眉头微蹙,浅浅哼yin。睡梦尚且不安稳,又想到那老汉儿的所作所为,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医者仁心,若是天人永隔岂非有违自己初心?
下定了决心,她学着记忆中洛云褐的动作,右手食指无中指并拢,指尖凝聚灵气,竟真的幻化出一枚小小的利刃。
嚯!真有天赋!自学成才了呀!
小小的雀跃了一下,崧岚深吸一口气,剑指心口,一狠心,用力刺入,疼痛瞬间包裹了她的大脑。
她忍痛紧咬嘴唇,拔出灵气幻化的利刃,将上头的Jing血迅速滴进碗里。
Jing血入汤的瞬间激出一股异香,散了指尖的灵气,右手抚了抚心口,那伤便迅速愈合了。
趁热给妇人喂下那碗汤药,约莫六弹指的功夫,她靠在崧岚身上开始剧烈的咳嗽,口鼻之间喷出团团黑血,腥臭不可闻。
听到动静,老汉儿在门外心急如焚,叩门问了好几次,崧岚袖口一抬,手掌翻飞打开门窗。
老汉儿急急忙忙的冲进来,见到夫人口鼻尽是黑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浑身瘫软,颤着声音,“仙人......家妻这是......”
崧岚用手帕拭净黑血,将妇人放平,扯过一旁的薄被帮她掖好,长吁一口气,
“你不必担心,夫人半月前中了热毒,这一口毒血在体内横冲直撞,才出现这样的病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