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羽历379年,宸帝启邕迫于朝臣施压,迎皇长子殷无戾回羽都授太子印。同月,夫人迟氏与西氏有孕,帝龙颜大悦,封赏六宫,晋西氏江月为九州继后。
自西氏封后,阖宫上下大献殷勤,玉息殿的门槛险些被各宫送礼的鲛奴踩烂。
殿中堆了一箱又一箱的绫罗绸缎奇珍异宝,单拎出一件都是价值倾城,可见西氏一时之间,如何风光无两。
西江月一袭红纱斜倚在塌上,修剪圆润的指甲轻轻剥开白荛果的外壳,白嫩的果rou汁水四溢,衬得他染了鲜红蔻丹的五指越发纤长白皙。
殿外脚步声簇簇,有宫人通传:“禀娘娘,魅鲛族八人已悉数带到,此刻就侯在殿外。”
“此外……”那鲛奴压低声音,附在西江月的耳边小声说道,“太子殿下也已到宫门口,说是要给娘娘请安。”
西江月手上动作一滞,懒懒地抬起眼皮,取白娟净手后才勾唇道:“倒是稀客,那还不快请?”
他本就是魅鲛一族,容貌生得昳丽非凡,凤眸流转间勾人心魄。此刻长发未挽,如瀑一般倾落在艳丽红衣上,更添魅色。
坊间传他是祸国妖妃红颜祸水,至于如何祸国如何杀孽却只知一知半解。倒是宫中人明了,这位继后多么能兴风作浪。
自始帝推翻鲛人的统治建立羽都,鲛人一族世世代代被贬为奴,命如蝼蚁。
西江月鲛奴出身,却获宸帝独宠五载。
他性慵懒,喜奢靡,宸帝便为他一人打造玉息殿,琉璃为宫白玉做底,与其终日荒yIn于此,遍尝玉屋藏娇之乐。
殿中燃了熏香,袅袅青烟从落地的四头鎏金凤炉中幽幽飘来,木屐落地有清越声响,反倒悦耳。
殷无戾进来时,殿中央站着八名容貌姣好的鲛奴,他视若无睹地站定,而后躬身:“儿臣给母后请安,贺母后大喜。”
西江月似笑非笑:“太子殿下倒是有心了,回京已有月余,第一个来探望的竟是本宫。”
殷无戾与他打官腔:“儿臣方回京,府上诸事繁忙,这才来迟,还望母后莫怪。”
“怎会?太子连迟妃那里都没去看,先来了本宫这玉息殿,本宫高兴还来不及,才不舍得怪罪。”
西江月一句话说得轻飘飘的,不仅殷无戾的脸色一黑,在场的其他奴隶也是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哼。
殷无戾声音淡淡:“这都是儿臣应当做的。”
他似是不想和他在这个话题上针锋相对下去,将目光落在殿中的八个鲛奴身上:“不知母后这是何意?”
西江月支起胳膊揉了揉太阳xue,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只微扬下巴:“燕王殿下送给太子您的贺礼,本宫召来例行训诫罢了。”
“这些都是我魅鲛族中出了名的美人,殿下若是满意,本宫训诫完自会差人送到府上。”
殷无戾的视线从面前的八人身上一一扫过,其中一名鲛奴胆大的很,旁的人都低头垂目,唯他一人抬头与殷无戾对视。
殷无戾被他勾起了兴趣:“你叫什么名字?”
那鲛奴两颊迅速染上一层绯红,忙跪下,支支吾吾开口:“奴鹤归见过太子。”
“鹤归……”殷无戾暗自念了两遍,唇齿之间倒是咀嚼出了几分熟悉的味道。他点了点头:“眼睛好看,名字也取得好听,鹤归鹤归归何处,本君记住你了。”
小鲛奴面色一喜,连忙叩谢,等殷无戾叫他起来,他才欣喜地从地上起身,一抬头正对上西江月冷若寒潭、仿佛淬了毒一般的目光。
殷无戾扫了一眼面色不善的西江月:“虽说同为魅鲛一族,终归比不上母后半分姿色,能令父王痴迷数载,母后好福气。”
他说话间那八名鲛奴被领了下去,西江月的目光一直随着他们巡游到殿门口,等殿中空无一人时才重新抬眼打量起面前的人。
“本宫遑论有福,真正有福的是迟妃才对。”西江月笑盈盈地在殷无戾的逆鳞上撞,“本宫霸占了陛下五载不得一儿半女,迟妃不过区区几次就喜获麟儿,可见迟妃才是最有福的那个人。”
空气好像凝滞了一般,殷无戾的脸色rou眼可见的黑了下去,周遭的气场也变得Yin郁恐怖,充满了压迫感。
凡是同他深交的人必然知道,迟妃迟鹤听是他殷无戾心头上的一根刺,平日里碰都不能碰提都不敢提,西江月倒是不怕死地还要把那根刺拔出来。
殷无戾微微眯眼,显然不愿再同眼前人装什么母慈儿孝。
他静默半晌后冷声道:“看来你今天是一定要和我过不去了,西江月?”
西江月依旧笑得没心没肺,他堪堪扶着腰身,一手撑着桌子走下了榻,晃悠悠地移到殷无戾面前,语气轻佻,不将他的震怒放在心上。
“怎会?母后不过是帮你回忆往事罢了,你不思感激反而埋怨,让本宫好生寒心。”
殷无戾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白荛果上,没头没脑问了一句:“母后,白荛果好吃吗?”
“既是你独独送我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