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息殿宫门外栽有一株凤凰木,此时正值花期,凤凰木竞相绽放,花红的花枝沉沉压过枝头,艳过天边的晚霞。
面前宫门紧闭,眼看马上就要到申时,日光愈发毒辣,迟鹤听低眉敛目站在树下,冷不丁地攥紧了袖口,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公子!”身后的人察觉到他有些撑不住,连忙上前扶住了他,“公子,我们回宫去吧,您身子还未好透,再这样站下去一定会出事的。”
迟鹤听微微借力,扶着他的臂弯站直了身子,摇了摇头:“我无事,不用担心。”
衔山听他这么说,又深知自家公子素来脾性执拗说一不二,一时之间无可奈何,眼看他越来越憔悴,只好一撩衣摆缓缓跪了下来。
迟鹤听骤然一惊,刚想让他起身,就见眼前人开口:“公子,继后欺人太甚,已经陷害大人入了诏狱,此刻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迟家就真的乱了。”
“属下求您,就算不为大人和小公子着想,也要为您腹中龙子着想,为整个迟家着想,莫要再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了。”
迟鹤听微微蹙眉:“衔山,你先起来。”
衔山一动不动,迟鹤听气血上头,只觉眼前一阵黑,这下才把人吓了一跳,再也不敢逼迫他,连忙从地上起了身。
“公子,公子,是属下错了,公子别气,属下不逼公子了。”
迟鹤听却没怪他,只轻轻推开了他,扶着凤凰木的树干缓了缓。他一身白衣,映着火红的凤凰木,却是美得如同天上的谪仙误入凡尘。
等好过一些,迟鹤听才开口:“衔山,继后此举就是为了让我来求他,达不到他的目的他还会找迟家麻烦,拿其他人开刀来逼我。”
“玉息殿这一趟,无论我愿不愿意都一定要来,更何况……”
更何况,如今能救父亲的除了他就只剩下那一个人,而他宁愿被西江月叫来羞辱一通,也着实不愿意再见那人一面了。
迟鹤听勾唇一笑,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半晌才轻叹道:“我的确有愧,早就应该同他说清楚了。”
衔山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看着自家公子受这股气,整个人脸都黑了。
也恰这时,玉息殿的宫门从内缓缓打开,姚檀一身青衣,肩上挂了个檀木药箱,笑yinyin着走了过来。
“迟妃娘娘安。”姚檀笑得客客气气,有些吊儿郎当的模样,躬身作揖道,“娘娘午睡方醒,邀您院中相见。”
迟鹤听挺直身板,微微颔首,姚檀这才笑着点了点头:“那微臣话已带到,这就回太医院。”
衔山毕竟年纪小,看不惯姚檀这种继后身边的狗,一个白眼险些翻到天边去,倒是姚檀跟在西江月身边久了,只当这孩子眼睛有毛病,两手揣在身前乐呵乐呵地看了他几眼,笑眯眯地走了。
迟鹤听也无奈地笑了笑,下一秒却敛了敛神色,抬脚走进了这奢靡的玉息殿。
西江月叫人把他请到露天的院中,自己却倚在廊下的塌上,身侧有冰盆,身后亦有鲛奴扇着扇子送来凉风,一身红衣昳丽又奢靡。
迟鹤听知晓他在有意刁难自己,却不放在心上。
他身姿端正,既有龙章凤姿之势,又有一派文人的入骨优雅,在他面前好像所有的人都是俗人,连西江月也不可避免的落了俗套。
西江月自然不在意这些,他本就是俗人一个,俗人就有俗人的活法,喜欢就爱,不爱就恨,活是自己的,哪里有那么多的身外事牵绊。
他倒厌恶迟鹤听的一副做派,端是看着不食烟火,实际上是什么货色人尽皆知。
迟鹤听规矩行礼,西江月看见他挑了挑眉:“真是稀客,瞧瞧是谁来看我,原来是深居简出的迟妃。”
“迟妃不是正在绝食,打算以死相逼劝司徒大人告老还乡吗?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迟司徒还是不打算放权吗?”
西江月翻了个身俯身趴在金丝软塌上,两手交叉用胳膊肘撑住小巧的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那可真是不好,你瞧,连震川公子的话都不听,可不就遭了报应被本宫弄进了大牢里?”
迟鹤听耐心听他冷嘲热讽着发泄自己的怒火,末了刚打算开口,就再次被西江月打断。
西江月食指抵唇“嘘”了一声,示意他安静下来好好听自己说:“让我想想,迟妃入宫五年好像就没出过几次宫门吧,上次出来是因为什么来着?”
他想了想,嘴角的笑容再也撑不住,缓缓冷了神色。
西江月歪过脑袋看他,眼神Yin毒地像是要在他身上盯出两个窟窿。他嗤笑一声:“上次出宫,好像是去乾坤殿勾引的陛下,不然你肚子里的孽种从哪里来的?!”
迟鹤听缓缓闭上眼,隐在宽大袖袍中的五指猛然攥紧,半晌后才轻叹一口气:“你有什么怨气只管冲我来,错责在我,我任你报复,但你莫不要再连累其他无辜的人。”
西江月觉得有些好笑:“本宫自然知道千错万错都错在你,所以本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