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檀话里什么意思,殷无戾心知肚明。他勾了勾唇,却没回答。
其实西江月同他当真是没有什么关系,他们两人不过寥寥几面,这位母后又属实脾气过于惹人生厌,昨天愿意留在玉息殿陪他一出假戏真做,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不想拿自己的太子位冒险。
殷无戾能回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太子位是启邕欠他和母后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弄丢,不过是一场戏,西江月想演那他就陪他好好玩玩就是。
本来一切都应该是这样的,殷无戾也以为一定是这样的。
借种生子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他也干了,现下就应当及时把自己摘干净,和这位母后划清界限,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可不知道为什么,殷无戾每每想起昨天的点点滴滴,想起西江月在身下隐忍而又动情的呻yin,疼到褪尾却又克制本能不忍伤他,唇齿纠缠间那连他都险些骗了过去的所谓爱恋……
鬼使神差地竟然就选择了相信他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是真的了。
殷无戾觉得有些好笑,有什么真假,不过是一场游戏,他倒是认真了。
殷无戾拍了拍姚檀的肩膀:“姚大人不愧是母后身边的得力心腹,倒是会为母后筹谋。”
“既然母后身子不好,姚大人就应该将心思放在母后身上,跑来同本君说什么?本君为何要知道这些?”
姚檀脸色一黑,嘴角的笑僵住了:“昨天明明是殿下……”
殷无戾打住了他的话:“姚大人真会开玩笑,本君有见过姚大人吗?”
姚檀瞬间就呆住了。
他微微抬头,看殷无戾神色认真不像是作假,当场就气懵了,旋即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原是过了一晚上回过味来,要和玉息殿划清界限了?
他突然想起昨天这人在床前那么严肃地问他继后身子为何会这样,他知道娘娘不愿让殷无戾知道他做过的一切,还不痛不痒地瞒了过去,本以为娘娘一片痴心没付错,没想到殷无戾倒是会装,不过一个晚上就翻脸无情。
姚檀想到这里就笑了,他没忌惮殷无戾是太子,直直盯着对方的眼睛,不禁嗤笑一声:“是下官糊涂了,下官的确是不曾见过太子,太子也同玉息殿没什么关系,下官多嘴。”
火气一上头,人就容易口无遮拦,姚檀冷笑两声:“娘娘身体再差也还有下官陪在身边,也是娘娘以前太过愚痴,才会傻傻地将自个儿作贱成这副模样,日后自然不会了。”
他躬了躬身,面色不虞:“下官还要回宫照看继后,告辞。”
姚檀脸色不太好看地提着药箱就打算走,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斜眼看了一眼殷无戾,突然觉得一阵心寒。
这样的人,让西江月整整受苦了五年……怎么配?
他走的太急,没注意到殷无戾在他走后意味不明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脸色有些沉重。
姚檀这个不要命的果然没说真话,倒是对西江月一片愚忠,西江月让他瞒他还真敢连他也一并隐瞒,也多亏他这份愚忠,不过一个激将法就说漏嘴了。
西江月傻傻地自己作贱自己的身子?为了什么?昨天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殷无戾轻轻叹了口气,忽而低眉想了想,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答案却又觉得太不可能,索性先放下了。
他抬脚欲走,刚下玉阶转了个弯,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来人一袭白衣冰雪色,端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两人视线交锋,迟鹤听微微一愣,不等自己反应过来就见殷无戾先行后退了几步。
殷无戾站定后微微作揖,将表情拿捏得恰到好处。他开口,声音不咸不淡:“见过迟妃娘娘。”
迟鹤听缓缓闭上眼,猛然攥紧了自己的袖口,好让自己的一句话不至于夹杂了太多不该出现的情绪。
“太子客气了,起来吧…”
两人以前一个不听劝,非要嚷着一口一个“鹤听哥哥”,如今再度开口,却只有一句不咸不淡的迟妃。一个当年满怀爱意唤他一声“阿戾”,如今也只有一句客客气气的太子殿下是他唯一可以说的。
不管当年枕畔缠绵还是月下亲昵,如今隔着一层世俗礼教的纸,他们终归是束缚在各种的躯壳里做着规规矩矩的事。
不越雷池,不越雷池……
殷无戾低眉,恭敬的开口:“不知迟妃有何要事寻父王?”
迟鹤听神色淡淡,勉强牵了牵唇角:“……本宫无事……”
明眼人都能猜到,迟鹤听急匆匆赶来这里还能是为了什么,自然是抱着幻想来同陛下求情,求陛下宽恕迟家。
只是可惜,他并非艳冠后宫的西江月,其实根本不用来,因为结局既定,在西江月和迟家乃至关陇门阀中间,启邕势必会选择西江月,迟鹤听去了也是自取其辱。
殷无戾勾了勾唇,知道他不会说完,也不为难他。
他微微侧身,让开了道路:“那么,儿臣告辞,请。”
此言一出,迟鹤听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