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姑端着药碗进来的时候,殷无戾已经恢复了神色,他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只紧紧握着迟鹤听的手指轻轻摩挲,像是眼前的人一不留神就会飞了一样,只有攥紧了才能留在身边。
殷无戾听到她的动静后自觉地朝一边挪了一些,将床前的空间留了出来。等人端着药碗走到身前,他才冷声道:“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
覃姑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波澜不惊的,还微微颔首允了声诺,看上去倒是比方才收敛了不少。
可事实上,现下迟鹤听要靠她治,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谁人能指使了她?
本来念着迟鹤听怎么来说也算是迟家的小公子,她还想手下留情些,可现在殷无戾彻底激怒了她,身上的疼痛不断叫嚣,她收拾不了殷无戾,她还收拾不了一个区区迟鹤听??
覃姑让殷无戾把人抱在怀里扶起来,然后才端着药碗将药汁尽数给迟鹤听灌了进去,殷无戾只能闻见一股子冲鼻的腥膻味,微微蹙眉:“你给他喝的什么?”
对方扫了他一眼:“自然是对他有用的东西,说了殿下也不明白。”
她说完放下药碗,走到屏风后取了一只香炉来。方才进殿的时候她就将殿里原本的熏香灭了,现下通了会儿风,殿里的香气都散的差不多了。
覃姑盯着手上的香炉,心下一阵得意,故意在香炉里多放了两丸香丸。
迟鹤听的肚子里可不是空空荡荡的,他的肚子是一块上好的温床,用来安置自己养的那些宝贝最适合不过。
宫里的太医没那么好对付,虽然迟鹤听承宠的日子和敬事房里彤史是对上了,但是要想让太医确诊喜脉,这胎儿的心跳和脉搏是糊弄不过去的。假孕毕竟怀的是空胎,虽然这肚子会随着月份一天天变大,状似有子,但是却没胎心,一切脉那可就什么都露馅了。
她为了解决这一出偷龙换凤可是下了血本,摄魂香不说,还专门将自己养的胎灵养在了他的腹中。
所谓胎灵,亦可以称之为胎鬼,皆是在母体腹中惨遭夭折的胎儿们Yin魂不散的怨灵。夭折后七日的胎灵会自然消失,可若是有人愿意用活人炼化尸泥来好生圈养他们,保他们不灭不消,待这些小东西们一朝熟透了,吞吃入腹便可返老还童延续寿命。
这是九州早就被明令禁止的巫术,不仅残害生灵,更是逆天而行。
……覃姑显然做的比这更绝。
她看着迟鹤听的状况,心里一揪一揪地疼,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现如今迟鹤听腹中的胎鬼已经散了一半魂神,这个已经不能继续养在他的肚子里,要重新再种一个才行啊。
覃姑心里埋怨,有些可惜她辛辛苦苦养了那么久的胎灵,在迟鹤听肚子里还没待多久,今天就必须提前轮回了。
乖孩子安心去吧,阿嬷总归是留不住你,走之前能吃上这么久的人气儿也该知足了,寻思个好人家投了胎吧。
覃姑点燃了香丸盖上香炉的盖子,等回到后殿时,迟鹤听已经有些不对劲地出了满头的大汗。
随着那碗药汤的下移,好像有一股热流随之涌入体内,一个东西在他腹中四处游走,胀胀地顶得他浑身难受。
覃姑看着时辰,知道这新的胎灵已经进去了,是时候送这已经无力回天的可怜孩子走了。它不走,这宫腔里的位置就空不出来,等它被引走,她再想办法稳住这个新的可怜孩子。
殷无戾看迟鹤听面色痛苦,比之方才难受更甚,心里有些疑惑这覃姑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眼看着覃姑将香炉递到了迟鹤听的面前,怀里人立时就浑身一僵,猛地攥紧了他的衣袖。殷无戾目眦欲裂,直接伸手挥退了她,呵斥道:“你给他用的什么东西,为什么他会突然这么难受?”
他连忙搂紧了怀里的人,下巴低着迟鹤听的额头,感受到他在轻轻的发抖,声音有些发冷:“你若是敢在我面前胡来,我一定要你好看。”
覃姑转了转眼珠,脸不红气不喘地骗他:“娘娘已经有了小产的症状,他一直以来身子就不大好,奴是老爷专门派来给他调理身子的人,殿下觉得还有人比奴更清楚他的身子吗?”
“不过是用药后的正常反应,殿下大惊小怪了。”
覃姑说完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殷无戾虽然面色不善,但是终归是没再出手。
香丸里混了胎灵最喜的药物,用它来引诱胎灵离体在适合不过。只是这个胎灵在迟鹤听肚子里呆了太久,现下显然是不愿意轻易离开,一边贪恋体外的香味一边又流恋温暖的宫腔。
将死的胎灵犹豫不决,一会向宫口外探出一些,一会又怯懦地缩回宫腔,徘徊不决。新进的胎灵没有柔软的宫腔可以依附,开始暴躁地在迟鹤听的体内横冲直撞,不甘地寻找着落脚的地方。
迟鹤听被这两个东西折磨得不成人样,意识昏昏沉沉,只能缩在殷无戾的怀里不住发抖,疼得冷汗都淌了一身。
“疼……好疼……”
殷无戾被他这一声声的呻yin扰得心都乱了,怀中人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