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戾神色不变,只微微眯眼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手上力气加大了几分,覃姑瞬间脸都绿了,连忙求他松手。
殷无戾却一动不动,一个抬指就将她连带着迟鹤听勾到了自己身边,殷无戾单手接过迟鹤听抱稳,另一只松开对覃姑的钳制,改为抻着她的衣领把人提起来,面色不虞。
“本君自然明白他究竟是本君的什么人,但是你好像并不明白,你是什么身份,本君又是什么身份。”
殷无戾单手将她提高,覃姑双脚离地扑腾了几下,就感觉越来越使不上力气。
殷无戾再度开口:“本君最厌烦旁人拿身份压我,你一个低贱的婢女,无非是同迟家沾了些关系,也敢妄图挑衅皇室,嗯?”
殷无戾的这一句话裹挟着雷霆震怒,覃姑瞬间被他吓得大气不敢出,但随即整个人都被他震懵了。
这人竟然是殷无戾?他怎么和五年前的那个怂包判若两人了?!
覃姑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学会拿自己皇家的身份来说事了,看来被段墨白带到九嶷山修习的五年,他也不是完全没有长进。
眼看着自己小命不保,覃姑连忙梗着脖子支支吾吾地求饶:“咳咳……求殿下放手,若我死了,迟鹤听和他肚子里的孩子也活不了。”
殷无戾勾唇笑了,眼里的厌恶只多不少:“宫里多的是太医,多你一个歪门邪道不多,少你一个蛇蝎妇人不少。”
覃姑张嘴大口呼气,半晌后才开口道:“殿下若不信大可一试,总归浮幽路上尚有他二人作陪,奴也不算吃亏了。”
殷无戾恨极了这种迟家的走狗,迟司徒养出来的狗都是一群疯子,五年前是这幅丑恶嘴脸,五年后更是变本加厉。
若不是鹤听哥哥与他们血脉相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迟早端了这窝遗臭万年的祸害。
殷无戾到底是不敢拿迟鹤听的命做赌注,他缓缓松手,猛地一甩,覃姑就被他直接甩了出去,砸到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殷无戾把怀里的人再度抱好,不愿意再耽误时间,冷声道:“前面带路,本君今日要看着你给他医治,你若是胆敢耍花招,本君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覃姑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她擦了擦嘴角,不甘心地咽下一口恶气,终于死心地领着人进了迟鹤听的卧居。
迟鹤听的居室布置的古色古香,殿内除了卧榻便是一方矮桌和数不胜数的红木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古籍文献,满目琳琅。
覃姑进殿后就灭了殿中的熏香,将屋内所有的门窗都打开来通风散气,她让殷无戾把人抱到塌上,这才下去准备。
殷无戾把人好好放在床上,看迟鹤听虽然面色苍白但是呼吸却趋于平稳,一颗心总算是安安稳稳地落了下来。
视线缓缓下移,从迟鹤听的眉眼间一路辗转过鼻梁双唇和秀气的喉结,殷无戾垂眸,良久后目光却定格在了他已经明显显怀的孕肚上。
虽然心里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可赫然面对这个事实,殷无戾也不知道那一刻最先浮上心头的究竟是哪种情绪。
他默不作声地将脑袋轻轻放在迟鹤听的腹部,侧耳去听,好像真的听到了什么细微的动静。
这里现在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是五年前的他日思夜想都想要的一个孩子。
他当年就在想,鹤听哥哥什么时候可以为他生一个孩子,等他十八岁展翼礼过后便可正式授爵封地,到那时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将他迎过去。
他的鹤听哥哥不用再被迟家所累,只需要做他心上的璧人,可以不用那般克制隐忍小心谨慎,任性一点也蛮横一点,他都一并接受。
只要迟鹤听别离开他,就好。
等到孩子落地就是他唯一的世子,他们一家三口老老实实呆在封地,他和迟鹤听呢就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成人,再在闲暇的午后暖阳里互换一个甜到发腻的吻,彼此未言却心照不宣。
可后来殷无戾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总觉得,鹤听哥哥这般白璧无瑕的一个人儿,怎么可以被他这样轻而易举地玷污了?
殷无戾越是爱他,便越是舍不得拉他堕下凡尘,只想看他高高在上地一身皎洁,怎么舍得引他沾风尘。
从八岁那年初遇迟鹤听,到十八岁被迫离宫随段墨白前往九嶷,这中间的十年,殷无戾的心里只有这么一个人。
迟鹤听素来面薄端方持礼,他便有心收起玩闹之心,每每与之相对,竟也愿效仿君子,尊他敬他。
有的时候连殷无戾自己也觉得诧异,原来并不只有占有和控制才意味着喜爱,他在如狼似虎气血方刚的年纪里甘作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却也会因为迟鹤听一个主动献出的吻而心火难耐。
殷无戾记得那时离他的十八岁展翼礼还有几个月,虽然他这个嫡长子活得窝囊了些,可礼部的人也不敢有所敷衍。又恰逢有人趁机以他的展翼礼为由提倡官员大调,六部有的升有的降,一时之间整个前朝伤筋动骨,御史台也不可避免地被塞了好些个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