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桶里的药ye已经有些凉,黏糊糊地粘在身上令人难受得紧,迟鹤听悠悠转醒,待神思清明后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睡着了。
他垂眸,半晌无言后站起了身,踩着桶沿边的木梯缓缓走了出去。
自从受孕后就越发嗜睡,睡醒了却也不见Jing神。
……也不知道这些药ye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东西,泡入其中竟然会觉得有东西在顺着全身的毛孔往体内钻,这样的刺痛感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次次如此而且越发刺激得难以忍受,也让迟鹤听不禁有些怀疑这里面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覃姑隔着一张纱帘看他自己走了出来,连忙迎上去,将人好生扶到了软座上:“如何,可是觉得舒服了些?”
这两天迟鹤听倒是老实了许多,覃姑看他这么乖,心里高兴,自然对他的态度也拐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
迟鹤听眉间倦色浓重地点了点头,却不大愿意开口说话。
他方才虽然睡着了,但是和以前一样,不管睡多久都会觉得头疼一阵一阵的,总是让人打不起Jing神。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寄生在他的身上,在没日没夜地在吸走他的Jing力和生命,等着他的养料被吸干,等着他的生命被榨干。
迟鹤听微微蹙眉,揉了揉眉心:“覃姑,这个药浴能不能停一段时间,为何本宫会觉得腹v中刺痛,是不是孩子他不喜欢这个药?”
“我记得当时怀……”
迟鹤听话音未落,覃姑就猛然打断了他的话音, 迟鹤听微抬视线,果然看见覃姑的脸色不大善:“公子慎言。”
覃姑话里的警告意味太过明显,迟鹤听只好噤了声——倒不是当真惧她,而是有些心累。
他并不想与覃姑起争执,也懒得听她的教训了。
覃姑开口:“公子如今也不小了,应当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您腹中的这个龙子岂是那个孽子可以用来比的?”
迟鹤听听她提到“孽子”两字,隐在袖中的手指猛然用力攥紧,气息粗重。他微微颔首,忍下了心头的不悦,牵强地扯了扯唇角。
……还不行,他还没有同阿戾说清楚,现在的处境还不能招惹她,
他要忍。
迟鹤听咬了咬唇:“我并非比较,只是方才药浴时觉得腹中的骨rou一跳一跳地作乱,总归是担心他再出什么差池。”
覃姑笑了,迟鹤听肚子里的小东西吃惯了他的Jing气,自然不愿意再用药ye替代,闹腾几下而已,迟鹤听倒是会大惊小怪。
前几天私自离开蒹葭殿险些出事的时候怎么不多寻思寻思他会给人闯多大的祸事?
胎灵如今在迟鹤听的肚子里安了家,吃的养的自然要在迟鹤听身上拿。
若非担心迟鹤听身子受不住这胎灵的侵蚀,要让母体有缓口气的时间,她还真不舍得用药汁去敷衍自家的小可怜宝,养在迟鹤听的肚子里可是受委屈了,心疼死她了。
覃姑收回心思,敲打道:“公子只要乖乖呆在这蒹葭殿听我的话,我保准您啊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肯闹腾这是好事,说明身体健康生龙活虎的,日后也才好继承这江山呐。”
迟鹤听闷声听她旁若无人地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却没什么表示。父亲和迟家的狼子野心他一直都知道,而他也一直都是他们的棋子,早就已经习惯了。
只不过,他的孩子还尚在腹中,竟然也要沦为和他一样的境地。
覃姑看迟鹤听不搭理他,还以为迟鹤听还在执迷不悟,微微冷了神色:“公子,您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痛,别忘了不听话是什么下场……您乖乖听我的话,孩子自然好好的。你瞧,我说只要你乖乖和陛下圆房必然有子,可不是让老奴说中了?”
“不听话的话,上一个孩子什么下场,这个孩子就是什么下场。”
迟鹤听在心里苦笑两声,只好点了点头,示意她自己已然明白:“你放心吧,既然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会护佑他平平安安地来到这个世上。”
覃姑看他神色认真,忍不住扇了巴掌又给颗甜枣:“您呢也别郁郁寡欢的,族中这几日就打算送归远那孩子来宫里探望你,老奴看您这几日规规矩矩的,便允了。小少爷今日午时大概就能入宫,喝过药后去睡上一觉,睡醒了就能看见那孩子了……说起来,您和小少爷上次见面还是一年前吧……确实够久远呢。”
覃姑这话一说,迟鹤听只觉得灵台一阵清明,他眸色一亮,先前的倦意一扫而空,忍不住开口道:“你说的可当真,阿远要来?”
迟鹤听见她点头,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消息算是这段时间里,他听过的最好的一件事了。
迟归远要来,迟鹤听自然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喝过药后硬是没了困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辗转难眠。
他掐着指头数时间,等了不知多久才轻轻抚了抚肚子,终于等不下去,起床叫人去准备迟归远喜欢吃的糕点和爱玩的玩具。
“把这个杏仁酥放过来,阿远喜欢吃这个……那边的绿豆糕就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