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池殃想起他这段日子在酒吧与十露见面的日子。她其实算不上绝色美人,只是有种奇特的韧性之美,年轻的面容之上浮现着如同刀背处的柔美。
她有的时候会显露出一种笨拙的媚态,却又要强装出老手的驾轻就熟,更显得她可爱。
池殃以前不喜欢这款的。他只吃熟透的果子,偶尔也会换换刚结出的青涩果实开胃,而介于中间的那些女人是最索然无味的,他从不放在眼里。
可是十露,那个女人,为什么会不一样?
没容池殃细想,他的身体抢先一步动了起来。他拔掉手背上的针管,披上外套朝十露所在的酒吧走去。
此时的十露正穿着吊带睡裙坐在房间的吊床上看书。自从池殃来看过他几次后,已经没有人敢点她喝酒,酒吧里的其他人也待她友善许多,也许这就是狐假虎威吧?
她素净着一张脸,看上去洁白澄澈,连嘴唇都不舍得沾染嫣红,天生惨白如淡樱。这一切都让她看起来像个刚上高中的女孩,和周边灯红酒绿的杂乱光景格格不入。
刹那间,窗外刺入扎眼的灯光,紧跟着一连串扰民的喇叭声,闹得十露只得捂着眼睛走到窗前,不期遇见骑着摩托的池殃。
“你……?”十露有听说池殃在上次的枪战中受伤,还盘算着要怎么样去看他显得不那么假惺惺。
池殃吹了个口哨,说:“下来。”
这是命令。
池殃深渊般的瞳孔中倒映着摩托车灯的金黄色,像跃动的火舌,又像是夺舍的咒术,它们凝视着十露。
“快点。”
十露慌乱地从抽屉里摸出口红,对着化妆镜抹了第一下。这才耽搁十秒,外面的喇叭就又响了起来,惊得她不敢再画眼线,穿着拖鞋小跑下楼。
“……催命啊催。”十露小声嘟囔了句。
“你今天,不太一样。”池殃盯着十露右肩上的肩带,又将目光从她光滑如玉的肩头一路扫到她的唇齿之间。
“池先生,晚上好。”十露见他风衣里还穿着病号服,“您怎么来了?”
池殃冷冷扫她一眼,转过身:“上车吧。”
十露提着又短又窄的吊带裙,站在摩托车旁独自尴尬。
这要怎么跨上去啊!
看着池殃沉默等待的背影,料想这人也不会为她考虑什么,要是上车慢了说不定还会有别的麻烦。
十露一咬牙一跺脚,拉扯着裙子准备慷慨赴义。
“嗯!”一件鸦色风衣被扔到她身上,十露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嘤咛。
“麻利点。”池殃看向车的前方,晚风轻轻拂过他的额发,营造出一种虚伪的少年感。
怪物活了?那件风衣将十露从头裹到脚踝,她从宽大的衣领中探出头来,长长的头发还曲卷在里面——她简直像个晚自习逃课约会的女高中生了。
“我们要去哪?”
“陪我。”
这算是回答吗?
裴雪经坐在摩托车后座,盯着穆悬宽阔的后背,眼前突然划过那个少年将军的影子。
那晚的林慕玄也是这样挡在她身前,替她挡下另外一个时空的漫天箭雨。那时她应该早就从林慕玄的记忆中抹去,而他却愿意为一个一面之缘的下等琴姬挺身而出,哪怕他知道在那个夜晚没人能活下来。
“你怎么了?”穆悬转身轻点裴雪经的额头,轻轻化开她眉间的浅涡——裴雪经这才发现导演已经喊cut了。
“……不好意思。”
“你竟然会发呆,真少见。”穆悬认真端详着她,“水土不服吗?看你没怎么吃东西。”
“有一点点。”
穆悬脱掉外套后只穿了一件很薄的一字领白T,露出嶙峋梅枝般的锁骨。他为池殃这个角色减重了许多,原本就清俊的脸型显得更加削瘦。
此时的穆悬像一支被裹在白茧中的小刀,锋利又纤弱,下眼眶透出一点憔悴的殷红,格外透着惹人怜爱的病娇感。
“喝点水。”穆悬递给裴雪经一只玻璃杯,右袖口顺势滑落一截,露出肩头的褐色伤痕。
林慕玄的剑伤!
“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啊。”穆悬拉起领口挑眉看她,却完全不像被冒犯的样子。
“……”裴雪经还想再看看那剑伤的形状,却再也不敢看他。
“行了,不逗你,待会去散散心。”
“现在?”裴雪经看了看无垠的夜空,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他们差不多要下戏了。
“问那么多干什么。”穆悬拍了拍后座,“上来。”
“你是不是以为你真是池殃了?”
“行,怪我入戏太深。”穆悬伸出一只手,让裴雪经扶着他上车,“不过,我会比他温柔点的。”
裴雪经迟疑了片刻,但想想剧组人多口杂,她确实不好弄清楚穆悬肩膀伤口的真相,还是和他单独出去的好。
“坐稳了。”
穆悬使了个坏,话还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