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押着“陈皇后”的侍卫被吼得腿肚子一软,险些没站住,低头去看,果然见那被太子殿下一脚踹翻匍匐在地的女子眼神瑟缩、虽然努力克制着,肩膀却还是在微微发颤。
陈皇后深得帝心,备受娇宠,然而尽管如此,几日前她面对太子时虽然惊骇,却也绝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几个侍卫对视一眼,心中皆是咯噔一声,领头那个立时蹲下身去摸她面皮,果然从发际与皮肤交接处摸到一点黏连,抬手便是一撕——
好家伙,这哪里是什么小陈皇后?
分明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黛珠。
而那个自刚才被押送进殿,便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言的“恪王”,自不必说,待侍卫们一摸面皮,立刻不出意料的发现也是个冒牌货。
裴昭元简直勃然大怒:“皇后呢!恪王呢!你们都哑了不成,回话啊!”
那几个侍卫见此情状,自然也知道自己这回算是闯大祸了,可若不是太子敏锐,他们可能到现在都没发现人已经被调换过了,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回得上什么话?
裴昭元怒道:“两个大活人,孤交到你等手里,还特意嘱咐过严加看守,被掉了包难道你们也不知道吗,昨晚上谁进过偏殿,今日又有谁出去了?难不成竟还能插上翅膀飞了吗?!”
领卫苦着脸连连磕头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属下分明一向浅眠的,眼下又有殿下吩咐的要紧差事,就是再借属下十个胆子,那也是不敢耽搁的啊!可……可昨晚上,却不知怎么回事,许是冬日天寒,入了夜……又恰好靠在门廊上,便没忍住小憩了一会,想是那时,才……”
裴昭元怒道:“便是睡着了一个,难不成你们还能个个都睡着了?”
领卫张了张嘴,没敢回话,裴昭元看他神情,却大概明白了过来——
他狠狠掐了自己虎口一把,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道:“昨晚到今日,哪些人出入了揽政殿,即刻给孤速速去寻!”
那领卫苦着脸道:“不敢欺瞒殿下,这几日揽政殿皆是严加把守,除了岳公子,属下们便是连一只苍蝇也不敢放进来啊!更不必说放人出去了!”
裴昭元微微一怔,道:“这么说,人还在……”
岳怀珉在边上却等不下去了,急道:“殿下,还是快走吧!眼下哪里还有功夫给您寻人呢?贺家那小子可马上就要杀过崇天门了!”
裴昭元的动作忽然一顿,转目看着他道:“什么……你说谁?”
岳怀珉道:“就是那个承了爵的长阳侯贺顾啊!他是恪王的人,虽不知他手下这些兵马是哪里找来的,但如今此人肯定是为着救恪王才会……”
裴昭元沉默不言,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恍惚。
岳怀珉急道:“再不走,就真的要来不及了,殿下!”
裴昭元却忽然扯了扯嘴角道:“孤明白了,既然如此,孤便更不必走了。”
岳怀珉摸不着头脑,抱着手里给太子准备的轻甲,一脸茫然:“什么?”
裴昭元仰头环视了一圈空旷的揽政殿,他目光Yin冷,眼神本该是无形的,可他的眼神却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一样,无论略过何处,都能叫被他盯上的人心中一寒。
最后裴昭元的目光落在了御榻上的老皇帝身上。
“父皇的确算无遗策,儿臣今日算是心服口服了。”
“父皇的居处不但花儿比别处开的好,就连小小一个偏殿,都别有乾坤,果然Jing妙,儿臣眼下是寻不着三弟和姨母躲到了哪,不过既然连儿臣都寻不着……那位贺侯爷,怕也轻易寻不到吧?”
皇帝垂在锦被上的五指微微一僵,闭着眼没有回话。
“素来听闻贺家的小子重情义,想必父皇也是看中他这一点,才会煞费苦心的替三弟栽培他,今日倒正好天赐良机,儿臣便替父皇好好看看,此人究竟用得用不得。”
裴昭元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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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着五司禁军人手皆被调拨去扎守汴京城外城七门了,皇宫的戍卫虽也还算森严,但比起贺顾做好最糟糕的心理准备,却远远好了不止一点。
贺顾上辈子待的最久的便是京畿禁军,更是大越朝开国数百年来最年轻的京畿五司禁军都统,自然是对整个京畿禁军如何运作、如何巡防、如何调遣、各种细节和隐秘之处都了若指掌,找出一个最容易一举突破禁中、长驱直入的角度,对他而言的确并不是难事。
据周羽飞所言,他逃出来时三殿下是去见太子的,那此刻陛下、皇后娘娘、三殿下则都是在揽政殿。
只是要清理一路拦阻的禁军,也并不容易,总得花费时间,他心中越是担心揽政殿那边太子得了消息带上陛下娘娘和三殿下跑了,胯下的云追便催的越狠。
好在赶到揽政殿时,揽政殿宫门紧闭,瞧着倒并不像是已经有人逃跑了。
宁四郎带人探了一道,勒着马跑回来朝贺顾拱手道:“宫门从里面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