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着急,不曾注意到明川身侧的手倏然收紧,便坐在床头的杌凳上,更是不知面具下的眼悄然睁开。
少女长白的颈微微倾着,似引颈清高的天鹅,却散发着柔和忧郁的气息。
她还如曾经那般,一看起书来便浑如身外无物。
他喜欢瞧着她读书的样子,喜欢瞧她的每一个细微的神色变化,这是任何一个人都模仿不来的。
“大将军负伤归家,被映西撞破,本欲杀之,不想映西垂泪担忧,细心照料,隐兮可见几分顾氏的温柔小意,一时情动,成就好事……”
前十六字尚是血色,而后便转成墨黑,到得“一时情动”四字时,半黑半灰,引得顾曦心中犯呕。
到门外压着声音干呕几声,声音被雷电声盖住,经混着血与泥的气息一冲,心里清明了几分。
她不是书里的那个自己,已经成功离开了将军府,不会一次次地压低底线忍让,甚至不会与他有什么交集!
回身还欲细看后面的剧情,却不知为何,头重脚轻起来……
明川接住她,将她放到床上,掖好被角,鬼使神差的,手指从她的发间滑过,将落时,他伸手一抓,见她蹙了蹙眉,连忙收手。
扫过摔落的书册,见空无一字,明川疑惑地拾起翻阅。
顾曦能将它藏在枕下,当是极为重要的东西,怎么会空无一物?
然而,确实一点墨迹也无。
耳廓微动,神色一厉,明川匆匆将书册放回枕下,摸起长剑闪身而出。
一人飞身入院,靠着墙壁四下打量一瞬,正欲向前,便见一人执剑飞来,杀意凛然。
“好重的血气。”来人明明已经吃力,动了动鼻子,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是这珍宝阁里有问题还是你有问题?”
明川闻声,动作微微一滞,随即发出更加凌厉的招式。
“你可知我是谁?大楚的贤……”楚清没得到回答,反而在还没来得及把家门报全时差点被揍,不敢再马虎,可还是连连败退,直到被打出珍宝阁,对方也没给过他一个字。
黑暗中看不清楚,但他可以确定,对方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过他!
明川将他打出珍宝阁后便不再理会,抱着剑以守护者的姿态站在院墙下。
楚清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蔑视过,气得头顶炸毛,“我武功没差到你一个字都不想和我说吧?我说,你受伤了!不治会死的!这样,你和我说句话,我给你治伤!我在江南可是……”
他话未说完,就见眼前人虚影一动,自己张开嘴却出不了声,连动也动不了了。
明川把他摆成抱剑守卫的姿势,眼里总算有了一丝笑意。
顾曦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唇边带着笑意,只一瞬,便又收了回去。
美梦散去,昨夜种种悉数涌入眼中。
她猛地坐起,“琉璃!”
琉璃早就在外头候着了,听到声音,立马端着盆走进来,自觉地一进门就把门关上,“小姐,明川……”
还未把话说完,便见着了屋里的情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悄声问,“明川呢?”
顾曦抓着身上带着血气与余香的被子若有所思。
明川身上总是有淡淡的龙涎香气,却又不是她寻常闻到的那种龙涎香,碰过的东西也会带着那股独特的香味,再加上琉璃的话,她可以确定明川的出现不是做梦。
琉璃重重地放下水盆,“他又走了?!”
她显然比顾曦情绪激动得多,“又不辞而别?!”
顾曦垂着眼睑,微微摇头,“别说了。我们都大了。”
一句话便把琉璃的怨气给压了下去。
是了。
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明川及时离开才不会影响小姐的名声,可她还是觉得不舒坦,“什么人嘛?咱们是亏待他了还是欺负他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一句话都不交待。”
顾曦细想着昨夜的事,刚要抓住什么,被琉璃的话打断,不由得笑道:“你舍不得他?”
“当然……”琉璃呼吸一窒,红着脸急辩道,“小姐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舍不得他?只是觉得他说走就走,对不住小姐的好!”
她心里,顾曦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排在第一位的。为什么明川就不能做到呢?
“谁说他走了?”顾曦笑意更深,起身走向琉璃身后,朝他行了一个小礼,“你还受着伤,本该我照顾你……”
明川赶紧扶住她,摇头,另一手打着手语,“我一直都在。”
待顾曦起身,双手缓慢而郑重地又打了一个手语,“永远。”
顾曦歪头盯着他瞧,不可否认自己因为他的这个承诺而有了一丝触动,但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小女孩了,笑着打趣,“永远是有多远?沈羿也说过会永远对我好,可……”
她说着,顿了音,化为一声似叹的轻笑声。
她的语气是温柔而平静的,明川揪疼地别过眼,正犹豫着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