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她还不知道自己是个倒霉人。
“不过母亲说今年无论如何都要回乡。”
哦,纸包不住火。
周广缙刻意地、又好像不经意地寻机展示自己过人的才华。他希望女孩儿认识到他是个才子,那么将来在知晓他的倒霉境况时,不至于太看低他。唉,穷人的心酸!
“今天玩得怎么样?”当晚,两姐妹入睡前,表姐问妹妹。
女孩儿知道表姐打趣自己。“挺好的。整个校园都走遍了。”
“玩伴如何?”
“他挺好的。”
“你没看到他的衣服破旧成什么样子吗?”
“是吗?我没注意。他很有才华。”
“才华?”女子笑笑,“才华不能当车马,换不来高堂广厦,傻妹妹!”
“姨夫不是说他是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吗?本来这次的赴美留学名额里有他,后来被别人顶替了。”
“所以,你看,财富、地位才重要!”
女孩子转了话题。表姐心知她维护周广缙,不肯议他短长,便笑笑。
白天的事萦绕在心头,周广缙难以入睡,他不由得比较起两个女孩。先生的女儿傲慢无礼,他以后发达了,一定要报复她。先追求她,让她爱上自己,然后无情地抛弃她,把她踩在脚下。先生的外甥,他要娶她,让她做自己的嫡妻,天下的好东西他都要捧到她眼前,因为她对自己很好。待他发达了,恐怕女孩子早就嫁做人妇了,他有些伤感。他经常幻想,借以摆脱困窘的现状对自己的压迫。
周广缙看书累了,给自己放半天假,在城里到处逛一逛。
他信步走到原来旧城东门外的天后宫。八国联军攻陷天津后,成立都统衙门,都统衙门将天津的城墙拆除。他们对外宣称城墙影响城内外交通,墙根垃圾太多不卫生。其实,真正的原因是站在城墙上可以俯瞰租界,洋人们担心会威胁他们的安全。所以周广缙见证了天津城墙的存在和消失。
那天后宫是津门最热闹的一处所在,坐西朝东,面向海河,繁华的宫南宫北长街商贾云集。周广缙经过戏楼、幡杆进入山门,眼前是一座牌楼,上书“海门慈筏”四个大字。天后宫年代久远,建于元泰定三年,其建筑形制古拙、规模不大。关于女人的,大抵都是娇巧的,比如伍先生的外甥。周广缙想。
“姑娘,不要走太快,你等等我!”周广缙身边一个婆子喊。一个少女从悬挂“三津福主”匾额的前殿里探出头来微笑,那笑容映得庙宇灰色的砖墙顿时生了光彩,“蓬荜生辉”原来是这般情景,周广缙看呆了。
“姑娘,我裹着小脚,怎么追得上你?”
“嫲嫲,你在后面慢慢走,我到大殿里等你。”
人生何处不相逢!周广缙盯着伍先生的外甥走过去。
庚子国难后有些激进的皇室成员和大臣剪掉辫子,皇家禁卫军和新组建的海军陆战队官兵亦然。北洋大学堂的学生响应者不少,周广缙身在其中,他是为了省去洗发、编辫的麻烦。他没有辫子,在人群里很显眼。
“哎,你......你也在这里!”女孩儿终于注意到他。
“是啊,真巧。我刚进来,不如我们一起逛?”他今天穿着长衫,不是最好的那件,他认为还算得体。
“哎,这位先生,我们素不相识,怎么能一起?”婆子发声阻拦。
属实唐突,他初见女孩儿,一时惊喜,忘了男女大防。周广缙低头不语。
女孩儿正犹疑,见周广缙沉默,心里不忍。“嫲嫲,这是姨夫的学生,不碍事的。就是我们划伤他手臂的那个人,你不记得了?前日,我去姨夫的学校,还承情他带着我们到处走。”女孩没敢说只是他们两人一起,怕嫲嫲往多处想。
“这是我嫲嫲。”
周广缙明白婆子是女孩的ru母。大户人家的女子不会自己哺ru,要寻体健貌端的妇人代劳。他的母亲没有这个待遇。
他偷偷瞄一眼女孩胸前沟壑,很平,看不出端倪。他知道女人们都束胸,他猜不出女孩儿的是什么样子。
“奇怪,他们为什么抱着泥娃娃出来?”女孩子问周广缙。
婆子大声咳嗽。
“娃娃脖子上还拴着红绳。嫲嫲你怎么了?”
“没什么。”
“他们来求子,天津人有在天后宫求子的习俗。”周广缙心有所感。
婆子按住胸口,这男子更是个不省心的。
女孩儿一直不言语,周广缙瞥一眼女孩儿,发现她的脸已经涨得绯红。他并非不知道此言唐突佳人,他情不自禁地想跟她亲近。
悬挂嘉庆爷御笔钦赐“垂佑瀛堧”匾额的正殿里,女孩儿和婆子倒身下拜,周广缙站在一旁,盯着女孩子白皙的颈项发呆。他不信神灵,若神仙有灵,便不会叫他少年丧母,孤家寡人一个。他自认没有做过坏事。
“哎,你在这里啊!”有人在他肩头拍一下。
周广缙转身,是学校里年轻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