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和必须的日常用品啊。”
“为什么带这么多衣服?”周广缙皱眉。
“到日本就不用买衣服了,省钱!”
待周广缙看到同行的人们规模浩大的行李时,烦躁之情荡然无存。“六十三件!”俏皮的佩玉偷偷数了数占地最大的一堆行李,悄声告诉他。他庆幸自己娶了佩玉,十分整洁,喜欢化繁为简的女孩。
“做妻子的,怎么能舍得自己丈夫做力工?再穷困也不应该,太伤身体了。你看那个人用猛力时一直在咳嗽。”戚佩玉扬起下巴示意他看搬箱子的苦力。周广缙的脸上添了一丝温柔的神色。佩玉对他很好,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从天津到横滨,六天的水路,留学生们打成一片。戚佩玉楚楚动人,羞涩却不失大方,于一众畏手畏脚的家眷中鹤立鸡群。周广缙颇自豪。包办婚姻的女子相貌堪忧,这是他此行得出的结论。他忘了自己也是包办婚姻。
众人在船坞密布、仓库林立的横滨码头上岸。码头附近是一片完全欧式的城区,街道纵横、广场众多、房子前面雕刻Jing致的柱子撑起回廊。城区里充斥各色人种。
他们穿过欧式城区来到日式居民区,一眼望不到头的长街,浓荫密匝的小路,掩映在青松翠柏中的神庙,极富特色的木结构町屋。
一行人入住旅馆,板屋席地。夫妻俩分得一间六叠大小的和室,三个皮箱顺顺当当地被放进壁橱里。“好大的床,你可以打滚。”佩玉光着脚走在席子上。周广缙看着妻子莹润的脚,色心顿起。
周广缙去其他人屋里看看,居然有更小的房间,四叠半!个个屋子里堆满东西,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更别说躺下。“日本什么都小,在中国,这样的房间怎么住人?”同学的妻子几乎哭出来。
他回屋时,看到过夜的东西已经被佩玉取出来,整整齐齐地放在窗边的小几上。佩玉站在廊前对着庭院发呆。
“想什么呢?”
“很漂亮,空灵清远,像禅宗,于小小的一方庭院中容千山万水景象。”
他微笑,教会学校出来的女孩居然偏好禅宗。她不是虔诚的信徒——孜孜不倦地礼佛,点到即止,他喜欢。
“佩玉,你怎么带这么少的行李?”
“一会儿说多,一会儿说少,你真难伺候!”
周广缙笑,“哎,别调皮!”他拉着佩玉回房。
“我在贝满女中的日本同学说过很多日本的居家情况,所以我知道不能带太多东西,没地方安置。”
佩玉自去研究壁龛上的山水画挂轴,“‘暮春已随风归去,樱花萧萧而开迟。’与谢芜村的俳句,日本最出名的俳句诗人。还好吧,我觉得太直白,不能跟中国的诗词相提并论。‘俳圣’松尾芭蕉也不过尔尔。我挺喜欢他们的画,浮世绘。”
别人的妻子怕是连俳句和浮世绘为何物都不知道吧。
佩玉收拾东西要去洗浴,周广缙权且按捺下色心。也是,船上逼仄,六天的旅程里他没好好洗过澡。妻子一向爱干净,他怕勉强行房,令妻子在心里嫌弃自己。女孩子倒是很干净,于妻子来说洗涤是头一项大事,她不论在何种环境里都能为自己找到清洁的方法。旅馆的老板指点他们去对面的汤屋。
日本素有男女混浴的习俗。1853年黑船事件,美国人佩里率舰队进入江户湾。他在《日本远征记》里写道:“女人......与男子混浴出入一池......是个非常yin dang的民族。”明治维新时,政府于1869、1870、1872年三次发布告示禁止男女混浴,由于劣根性太强,实难奏效。1900年,明治天皇痛下决心改革陋俗,再次颁发政令禁止混浴,对违禁者处以重罚。改革始取得效果。
汤屋分男汤、女汤,夫妻俩进门后分开,各去一边。周广缙走入男汤更衣室里吓一跳,因为其间有中年妇人做看管衣物的杂事。他见往来的日本男子均神态自若,遂横下一颗心,匆匆脱掉衣服,以浴巾遮住要害进入浴区。
日本人的习惯是入池前先要用水将身上冲洗干净,他如法炮制后踏入浴池坐下,环顾四周,惊住了。原来男女两边池水相通,浴池中间以木板遮挡,以他的个头稍稍踮脚应该能窥见那边的风光。对面的水声、说话声、咳嗽声清晰在耳。他心头五味杂陈,一边泡澡一边胡思乱想。佩玉居然要在这些肮脏男人泡过的池水里洗澡。他监督所有站立的男子,生怕他们翘起脚偷窥隔壁,窥见佩玉的裸体。后来他发现自己过分担忧了,以倭人的身高这事不足为虑。
水温颇高,日本人习以为常,他难耐高温,少时即出水,在一旁搓灰。六天没能好好洗澡,灰不少。他搓完四肢和前身,伸手到后背,有些地方够不到,可惜佩玉不在身旁。嗯,若是池子小一些,只他与妻子两人共浴,倒也别有风味。他自婚后还没有机会跟妻子共浴。汉成帝最喜偷窥赵合德沐浴,肤如凝脂、兰汤潋滟。佩玉的肌肤应该不逊色于赵合德,雪白fen嫩,着体便酥。
周广缙穿好衣服出来,看见佩玉早就衣着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