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怀孕了?周广缙看一眼妻子。看着不像,她并不羞涩。况且,他现在也不想要孩子,他们养不起。“别跟我说话,我忙!”明天有一科结业考试,他要把书和笔记再温习一遍。他从不告诉妻子自己因何而忙。他以为这些不重要,他不愿意说废话。
“就几分钟!”
“我没空。”他皱眉,“明天再说。”在锅碗瓢盆中忙碌的女人能有什么大事情,明天说也不晚。
“那......就一分钟!”佩玉过来按住他翻书的手。
“我说了,不行!”他拂开妻子的手。
他独断专行,说一不二,从来都是自己在忍让!火苗早在她心头滋生,今天成燎原之势。女孩子不想再忍。“你太自私了,永远只想着自己!你从不问我的需要,不关心我的感受,不关注我在做什么!”女孩儿很委屈,“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照料你起居的丫鬟,”她顿了顿,“通房丫鬟!”
周广缙差点笑出来,这比喻很形象。佩玉时常有警句脱口,聪明的女孩。“别吵了,这房子隔音差,让人听见不好。我明天还要上课。”
“我没吵,我在跟你说话!你看看我的手!”佩玉眼泪含在眼里。
周广缙看了不语,她本来是大户人家的女孩,从小娇生惯养,到日本后担当了所有家事。
“一直都是我在忙碌,打扫、洗衣、做饭,你从不帮我!”
她因为亲Cao井臼消了婴儿肥,身姿更加动人。
“不愉快的事情别讲,我功课很忙。”他不想因为争吵误了他临睡前的正事,他奇怪自己对妻子身体的渴望从来没有消减过。
“你别回避问题!”
“是你要跟着来的。”
“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求娶我?”
“求娶你?不是你要嫁给我吗?”
“我?怎么会?我没有!”
两人俱是聪明人,瞬间就明白是苏氏在捣鬼。两人心头皆是各种滋味涌上来。他以为妻子于他落魄时巨眼识英雄。自己不过中等身材,相貌平常,怎会令佩玉于众人里一眼相中?真是自作多情!他唯一的过人之处便是学业,他猜伍先生在他的姻缘中极尽美言。
她是既蒙君垂怜,我便倾心相许。佩玉躲到灶间哭泣。从前以为有爱,才甘心承受一切委屈。
入睡后,周广缙伸手要有所动作,佩玉拂开他的手,“你功课很忙。”她自婚后第一次拒绝他。
周广缙自去睡觉。他知道妻子没睡,他夜里觉察到妻子在哭泣。哄人的事他从不会做,谁哄过他?
早起,戚佩玉没有做饭,周广缙随便找了点食物果腹,赶去上课。
傍晚,周广缙带着一包糖炒栗子回家。这是个不错的缓和关系的法子,他没有闲钱买贵重的东西博佳人一笑。糖炒栗子,他和佩玉都喜欢吃。
房东太太来应门,不是佩玉。楼上没点灯,家里的这盏灯和灯下的人是他心底的安宁。周广缙满腹狐疑地上楼,也许妻子坐在黑暗里继续生闷气?气性够大的!他在心里笑笑。不对,佩玉怕黑,她说有时总觉着在什么地方有一双眼睛盯着她看。
“佩玉,佩玉?”周广缙打开灯。
佩玉不在。
他去灶间和浴室转一圈,没人。
“您看见我的妻子了吗?”他去问房东太太,“您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房东太太摇头,一脸茫然。
周广缙心里忽然害怕起来,他奔上楼,打开橱柜,果然佩玉的衣物都不见了。
他奔到街上去找,挨家挨户地询问,心急如焚。
他去相熟的朋友处寻找妻子,他的朋友们对佩玉皆有爱慕之意,他很担心妻子与人私奔。他怀着一颗忐忑、愤怒的心去搜寻,未果。他为自己怀疑妻子的贞洁而羞愧,他的妻子很专情,对他忠贞不二。
他在街头来来回回,搜索每一个角落,他很怕妻子被浪人羞辱。他数度奔回家看妻子有没有回来,佩玉怕黑,夜里不敢一个人呆在家里。
周广缙在万家灯火里奔走,没有一处是他的家,佩玉不在,他就没有家!
清晨,周广缙奔进警察局,带着一夜的露水和一身的疲倦。
四日后,警察带着他在东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找到佩玉。这四日他过得抓心挠肝,看到妻子的第一眼,他几日来的一腔燥火烟消云散。他本来打算找到妻子后,一定要好好训斥她。
佩玉对他说自己在这里上学,住在这里,从此两人各不相干。他为妻子的聪慧和进取心感到骄傲。来日本才一年,她就能应付平常的听说读写,而且竟然考上女校。
周广缙极力挽回妻子,几次去女子师范学校恳求佩玉同他回家。
“你只顾自己,一遇到事就丢开我。”
“我什么时候丢开你了?从来地震的时候我都拉着你一起跑。”
确实,跑地震时一旦晃动剧烈,他都把自己护在怀里。“你报考官费留学不告诉我,你要撇下我一个人来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