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逍遥津公园,迎着太阳的照射,躺在石凳上,一只手遮住眼,听着啾啾鸟鸣,在这静谧的河边睡了很久。
醒来贴着冰凉的石凳静静地躺着,身上被阳光照得暖烘烘的,眼睛无法睁开。后来我坐起来,勾着头望着草叶上露水发怔,感到时间过得如此缓慢,在这里逗留一上午并不容易,我又开始为晚上犯愁。
晚上,宾馆霓虹灯牌染红了大厅上部框架,放射出清冷的光芒,上面红色字体和蓝色拼音好看极了。裙楼上一面面彩旗在夜风里抖动,衬着下面起伏的枝叶和裂出花纹的果球。我从台阶下经过,大厅明净的玻璃和ru黄色大理石墙面被灯光照得很亮,服务台后站着好几个姑娘,她们被灯光映得光彩照人,都在注视着外面,没有昨晚那个姑娘。我感到她们像知道我为什么来,脸上的笑意让我慌忙低下了头。
已经几天了,宾馆大厅服务台再没见到那秀美姑娘。工地大楼又开始施工了,阳台被水银灯和酒店的霓虹灯光映得通明。我站在护栏边,看着宾馆透穿灯光的玻璃墙和空寥的大厅发怔。路口茶座灯光温暖朦胧,前面商店边路上夜色灰暗模糊。在一阵笑声中,酒店几个姑娘正欢快地拾步登上台阶,其中最美的是那女人,她束着高翘的发髻,和女伴们笑着进入店内,在灯光中转过身消失了。
二楼餐厅一个包厢窗口白纱帘拉开一半,隐约可见一个支颐而坐的姑娘,她面朝着窗口,挽着发髻,穿件蓝白短袖剑条衫,在灯光中手肘支在桌上,低脸托腮长久地独处伤神,那会是她吗?
酒店下班后,我从宾馆前经过,还是没看到那秀美姑娘。茶座已经打烊,整个路口陷在一片昏暗中。回到阳台上,看到宾馆大厅有男女一起出来,坐进了车里,我就无端地以为是她,以为她换了发型或剪短了头发,不再让我认出来,这想法让我痛苦不堪。
后来路口商店那边灯光中出现一个挽发髻姑娘,她抱着手臂,穿着白衣黑裙,右肩挎着一只黑包,她站在路上远远望向这边,扭回的侧脸被路灯光映得苍白而低落,她匆匆走进了路边的树荫里。我知道这不是幻觉。
我绕过路口金枪鱼酒店,看到前面路上已空空荡荡,灯光中一片冷落。我忍着酸楚回来,任凭痛苦漫过头顶,在阳台上又向那些熟悉的地方一一寻找。宾馆前路上一辆出租车开动了,很快驶过了前面十字路口。可能她就坐在车里,看到我走到东边路口,又一路回来。我这样想着,至少认为这样想通了,感到痛苦烟消云散,心里很是欣慰。西边大半块铁锈红色月亮已在雾中隐没,工地的轰隆声震耳欲聋。
在已经习惯的等待中又过了平静的一天。晚上我早早地回来,在下午打扫干净的房间拿本书,躺到床上心绪平和地读,熬着这最后的时间。
时间还没到,我就走上阳台向下面四处搜寻,我知道她一定还会来,她知道我会在这里等她。可她会在哪儿出现呢?西边那卵石状的月亮是否预示着好的结局?我想着要和她在一起了,一定会好好珍惜,我会告诉她很多很多事。
几个姑娘从酒店出来了,在灯光中手挥着眼前的飞虫,跟着那女人出来了,她束着长发,穿着白衣黑裙,按住挎在右肩的黑包,很快地追出去,一步一小心地走下台阶,跟上那几个姑娘了。
再次出来,街道已经安静下来,眼前异常开阔,但我等待的她依旧毫无踪影。护栏铁管的凉意渗入肌肤,我俯视着被宾馆灯光映亮的玻璃墙和那些漂亮招贴。远处灯光闪耀的路口,一辆出租车亮着空载灯,从灰暗深寂的路面驶过,灯光照出路边躲在黑暗处情侣的身影,接着又被树荫遮没了。
我久久地注视着街道两头,频繁地移动视线,突然移向宾馆的目光一阵波动,我直觉到了什么,紧盯住目光波动点,看到的只是一片掩映宾馆大厅的黑暗树荫,就在这时,一个姑娘身影从那儿走进大厅,短裙下一双纤细的腿在灯光中闪过。
我从招待所出去,望着宾馆那边慢慢地走过去,上面树荫已被路灯照出斑斑黄叶,宾馆顶上静静的红色霓虹灯字牌很亮,衬着几乎看不见的灰色夜空。从宾馆前经过,大厅和服务台还是找不到她。这时看到一个迎面过来的短发姑娘在笑,她的笑容羞涩带着一种善意的感慨,使我不由一怔,走过去想起了那晚的情景,觉得她很像那个陪伴过她的红衣姑娘。
我走到很远的地方,买了几份报纸和杂志,又一路望着住处在工地灯光中的阳台回来,心里已经猜到,刚才那短发圆脸姑娘可能是她的好友。
我又站到阳台上,时而心境萧索,时而爱意狂奔,这样等了又等,想了很多。我坚信昨晚路口商店边出现的就是她,她还会再来的。偶尔抬头,看到西天那块月亮已在浓雾中隐没了。
一个阳光明亮的下午,我望会窗外正在紧张施工的大楼,又走上阳台俯视那些曾伫立过她身影的路段,风拂过宾馆前和路口这边依旧繁茂的树荫,我想起了初春午后她站在酒店台阶上的情景,身心的疲惫又被忧伤取代了。我越来越怀念过去的那些日子。
晚上工地的水银灯没打开,酒店霓虹灯牌已经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