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焰腾心里虽这么想着,但眼睛又不由自主地移动到郁植初脸上。
那苍白的脸迎着,那双充满苦杏仁味的大眼睛什么也没有表示地望着自己,他一点也想不到会有什么变化发生。
他想起之前和史冬林的对话,史冬林说。“如果你们非要在一起,你首先要面对一个事实,如果她将来事业成功,定会平衡你对她所负的责任,使她不自觉地走进漂浮不定地状态,她从一开始就不为你所拥有,她对某种目标的需要是永远高于一切感情。”
能让史冬林这样的人用如此的语调去评论的人,是要有点资格的,而轻蔑人,也是更需要有点东西。郁植初的眼神里的确有一种与众不同,那不同像柔软而具有吸附力的物质,于他人有着强大的吸引力。
自己当时还信誓旦旦地回。“我知道人跟人是不一样的,但您信不信,凡事都有缘由,不会凭空白来,能想到一起的,冥冥之中都有一根看不见的线牵着。”
史冬林听了这话以后再没作声,只是眼神十分耐人寻味。蒲焰腾现在想,大抵都是在心里冷嘲自己的愚笨。
“不见我了?你郁植初是那么听话的人?嗯?”蒲焰腾依旧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郁植初的声线微微收紧,带了一分不自然:“我并不是因为你们营长说了什么而拒绝和你往来,我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她抬起右手,指尖轻轻拨了拨他的袖章,相比起他的局促,她显然镇定惬意不少,姿态高昂:“你还小,没必要在这种东西上死较劲。”
蒲焰腾握住她左手手腕的手依旧没松开,反而不自觉又用上了几分力气,手劲很大,捏得她手腕桎疼:“我不是一个孩子,更不是一个幼稚蒙昧,毫无主见的人。相反我发现你这人一点都不率真,总爱把混淆逻辑当法宝用,你当真不喜欢我吗?你只是在给你自己找一个借口。你这种人,又能有多好呢?简直非常平淡,淡得没有一点味道,在别人面前又总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东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支撑,让人尤其难以忍受。”
郁植初任凭他紧紧地握着她纤细的手腕,任凭他发出一连串的暴烈。他那样激动,那样咄咄,情感的爆发不但不让郁植初觉得委屈,反而痛快淋漓地冲刷着她内心的愧疚。
他漆黑的眼睛专注地和她对视,良久再开口时,声音都微微有些沙哑:“你是不懂变通的原理原则主义者,又傲慢又独善,既不多情更不温柔,到哪都能惹起事端。可是……我就是喜欢,很喜欢……”
郁植初一愣,一时间有些说不上来此刻的心情,一种复杂交错的情绪汇在一起,让她额头突突地发疼,看着他的目光也有些难以聚焦,只能急不可待的打断他的话:“但我并不想接受你的这种好意。”
蒲焰腾咄咄逼人的目光瞬间黯淡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打在他的心上。
郁植初知道他眼睛里一直有着特殊的东西,青春的男孩对此是极为敏感的。但她不愿意正视,冷漠和疏远是她唯一可以采取的态度。
为了在自我感觉上战胜他,也为了以后不再有更多的接触,只能毅然决然的做出这种决定。
她指尖用上几分力气,抽开他的手,神情决绝又冰冷。
蒲焰腾仿佛感觉自己淌在一条河中心,好不容易抓到的救命稻草没了,身体开始随着水流不受控制地滑向河中,心也跟着陡然沉到了底,即将溺毙。
他清楚她从来不会戏言,她一致都是讲一句算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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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焰腾每日除了站岗巡逻还得训练自己的部队士兵,东国不是什么乐土,尤其是他们步兵营周围,除了有东国政府军,还有E国的军阀林立,周边武装之间为争夺地盘厮杀不断,像是一个巨大的马蜂窝,总有数不尽的偷袭。Z国军人作为这片土地的外来者,必须要拥有一支强大的力量,否则他们就会被那些凶残的武装分子活活撕碎。
而战火年月中,一名狙击手能逼得敌军放弃一块阵地的案例并不多,史冬林绝不会放弃蒲焰腾这么好的条件。每日他被史冬林训练个半死,然后他再把其他人训练到脱层皮。
脑子能唯一空闲的时间,就只有吃饭时。
其他人在一旁聊的甚是投机,唯独蒲焰腾闷着头,梗着脖子,默默地吃饭,什么话也不搭理。
战友们无忧无虑的欢声笑语使得他有些伤感,但也或多或少得到了一些安慰。
他看着眼前的饭菜,脑子里止不住的开始胡思乱想,不明白人为什么会产生各种各样不同的感情?一个男人,应当有亲情,战友情就够了,没必要非去加个男女情,那玩意儿纯粹是来折磨人的。
蒲焰腾极力忍住思绪,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郁植初,可一眨眼就好像看见了那张脸,趾高气昂的看着他,哪怕想忘个干净也不容易。
韩臻还在一旁讲荤段子,惹得人哈哈大笑。
蒲焰腾强迫着自己大口吃饭,耐着性子坐着,以免让别人窥探出他心中的痛苦与悲伤。他不愿意让除了韩臻以外的任何人看出他是个会痛苦的人,被一个女人拒绝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