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推上救护车的大门里,正好看见程悠悠往柜台旁边抢着付钱,心道这是多么无语的一个夜晚,不过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男人上来就跟我谈论什么“未来打算生几个孩子”之类极其敏感私密的话题,我可能也不会顺嘴说出自己曾经被送到Jing神病院的经历。
我说的有病是基因的隐形疾病,我妈有Jing神病,不代表我以后也会变成Jing神病,这话不错。
最后看了一眼稳坐在咖啡厅中的那位优雅男人,顿时觉得自己像是个跳梁小丑,在这样高雅的地方来了一出不合时宜的免费表演。
那目光现在果然已经转圜,身边妖艳的美女抹着烈焰红唇,在雪白的瓷杯上留下一个丰满的唇印。我想起很久之前香港电影里面的镜头,诚不欺我,但凡是容貌上能过得去的男人,稍微再有点臭钱,身边的女人就能围着他水泄不通,若是再解些风情,那拜倒在西装裤下的石榴裙就更是数不胜数。
第二章 他回来了
程悠悠在车上鬼哭狼嚎了一路,简直能从孟姜女哭长城一直到孔雀东南飞,不明原因的,还以为是谁家又种枇杷树,且已亭亭如盖矣了。
“我不该让你跟渣男共进一桌,不该让你一个人去坑人的咖啡厅!”程悠悠在旁边哭的花枝乱颤,我实在受不了,就是个急性肠胃炎,弄得像是顶灵打幡似的,旁边那位陪同的医护人员白眼都快翻到天上,隔着医用外科口罩都能看见那嘴角歪到姥姥家。
胃病倒不是什么问题,主要还是得吐槽ps那个修图能力强大的软件。
我趁着翻江倒海的感觉刚过去不久,还能说出来几句话,直接将摸索半天的照片从背包中抽出:“这群男的,谁愿意见谁见,反正我是不伺候了。”
程悠悠疯狂点头:“对!老姨也是太不靠谱!整天弄得是这样的极品!”不过她眉峰忽然一转,警惕问道:“你是不是又说自己有神经病了?”
我的嘴唇有些苍白,却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程悠悠就算是想生气也气不起来:“我没说,我只是说我有病,没说什么病。”
言情小说是个好东西,至少在自己需要真实的谈恋爱之前。
不是有很多家族联姻先婚后爱主题小说吗?这样的情节怎么全都巧妙地从我身上躲避过去了。我心里正纳闷,忽然觉得大腿上被人重重一击:“我让你不要再提那一档子事儿了!怎么又说!”
经过填甜宠爽文和部分历史歪剧的荼毒,我竟然天真认为那些被因为家族原因被迫相亲的才俊真真能当得起“才俊”两字。
哪怕就算是油腻了点,也是烽火戏诸侯,或者是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千古绝唱的爱情,却没想到现实之苦直接将我从长生殿打到Yin曹地府,来迎接的竟然是连牛鬼蛇神那般张狂长相都不如的中二青年。
“你知道他第一句话问我什么吗?”
右手因为ye体进入血管变得有些冰凉,我故意捏着鼻子,带着些哭腔:“他问我,他工资一个月六千让我以后在家不要上班带孩子能不能做到?”
“啥?”
程悠悠手里正削着的苹果皮竟然直接飞了出去:“这是个什么东西?一线城市一个月六千?还问你能不能全职?全家喝西北风吗?”
我的眼神终于恢复了些光芒:“是啊是啊悠悠!你说这样的人,我不拒绝,我就是真圣母啊!”
程悠悠脸上的怒气消了大半,叹气道:“其实我不就是想让你也有个依靠吗。虽然我也在学校里,但那个席珺有事没事过来找你,实在是烦人。”
钟表停了一下,慢吞吞继续走。我觉得有一丝困意袭来,强撑着的眼皮耷拉下来,边打哈气边宽慰她:“你放心,没事的,我九月份就要上研究生。”
“是啊,可算上研究生了,别人毕业你研一,真是够倒霉的。”
我能听得出来程悠悠这句“够倒霉的”是发自心底,但是倒霉怎么办,我也不想这样啊。至于为什么二十五岁高龄还没有大学毕业,不光是因为去年答辩的时候我突然半夜发烧到四十度。
倒霉这种基因,自然是祖传的。
身为正儿八经的川妹子,我的老妈竟然因为辣椒过敏人忍受不了chao热到骨子里的天气而选择移居。我则青出于蓝胜于蓝,霉运更是从小到大,从学习到生活,雨露均沾。
小学同班同学的程悠悠,作为一个正常人,已经研究生毕业,现在准备留校。
而我,小升初的时候开始,全班报市里那个最好的中学的小崽子们尽数得偿所愿,只有我一个人没有摇上那魂牵梦绕的学校。所幸在学校门口竟然遇见了因为嫌弃那个好学校要住宿,离家太远不方便的程悠悠。
如果小升初的事情还能算是人之常情的话,之后的桩桩件件,那霉运就像是洲际导弹一样准确无误的瞄准了我,不仅能正中靶心,甚至还能冒出点白烟顺便把我身边的人一块儿弄蔫儿。
中考的第一年,我出了小车祸,左小腿骨折,到现在还有一根钢钉在腿里镶着。
第二年考上高中的时候,程悠悠已经高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