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楚月西双眸不波不澜,只是微微咬了咬下唇,“死了就死了吧。”
李观棋一怔:“掌门死了,你不难过吗?”
楚月西:“我该难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娘死的时候,我很难过。姥姥把我扫出门,我也很难过。我这辈子难过的时候很多,唯独现在不难过。”
李观棋无言以对。
“你觉得我冷血吗?”楚月西无辜地张大眼睛,“可他抛弃了我和我娘,我来衡武门之后他也很少关心我,是,在你看来他让我修仙,让我不再挨饿受冻,居无定所,可他并不在乎我,我能感觉到,我这个女儿对他而言,甚至比不过一部修仙传承。”
这倒是实话。李观棋叹了口气,修仙界就是这般,强调弱rou强食,能者居上,反而渐渐令修士丧失人性,还不如凡人。
“但我一点都不孤单,因为我有师兄。只要师兄在我身边,我其他都可以不要。”楚月西朦胧的双眸凝视着他,柔情似水,“师兄,你留下来当掌门,日后我们一起飞升,可好?”
她在期待。
李观棋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师妹,我心有所属。那个人比掌门之位更重要,我可以为了她放弃一切。”
“包括你的命?”楚月西声调拔高。
李观棋:“是。”
他没有撒谎,也没有犹豫。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面前如此实诚,可见他连骗她的心思也无。可见他根本不在乎她,甚至连骗一骗她都不肯。
李观棋:“我此番是来告别的,依我看,谢师兄是下任掌门的最好人选。他和你天生一对,你们才应该在一起。”
这番话刺痛了楚月西。她早知道和谢危楼在一起会变成什么样子。
李观棋以为他的话都说完了,转过身正欲离开。
忽然一条柔软的银链缠住了他的手腕,李观棋大惊失色,如何也挣脱不开。
让洞我境都无法挣脱的银锁链是为何物?
楚月西双手按住他肩头,脸颊轻轻贴住后背,“师兄,这次我想换一个活法。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变成另一个人。”
她催动灵力,李观棋的双眸蒙上一层淡淡的灰,仿佛变成了木偶。
楚月西发号施令:“转过来。”
李观棋便转过来。
她喜悦难当,锁魂链是真的,锁住了对方的魂魄,锁住他的心。
“师妹!”谢危楼站在殿门前,方才的话他都听到了。
楚月西冷漠地看着他,“掌门不会是你的,去留随君。”
谢危楼:“我不要掌门之位,我就想问你,你是不是想起前世?”
“那些不是前世,是迷惑心神的胡言乱语。”楚月西淡淡道。
“胡说!那就是我们的前世,我们本应该在一起,若非华镜和李观棋坏了你我的姻缘——”
“你闭嘴!”楚月西怒斥,“谁和你有姻缘?若非李师兄不在,几时轮得到你了?你不过是贪恋我的容貌,身份,若没有我,你谢危楼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衡武门弟子!什么修仙界救世主,飞升上界第一人,通通没你的份!”
谢危楼震惊:“我在你心中是这般模样?”
楚月西嗤笑:“前世我见过的人太少,错把虚情假意当真心。今生我遇到师兄,方知一个人能清清白白,只谈情不谈风月。师兄予我安稳,你能给我什么?意乱情迷罢了!”
谢危楼步履震颤,他心心念念的小师妹,到头来是一场幻梦!
“你可以留在衡武门,当一个内门弟子。但我更希望再也见不到你,一看到你我就想到那些事,令人作呕。”
谢危楼深受打击,靠着立柱,眼睁睁看着楚月西对众宣布:
“从今以后,李师兄就是衡武门的掌门,两个时辰之后,我们要举办双修大典!”
第七十九章 反对。
华镜将废墟翻过一遍, 遍寻无获。
她在沧溟老祖的尸骨旁坐下,与空洞洞的头颅对视,“您当真不打算让人出去?”
骷髅头一言不发, 下巴突然脱臼了, 滚到华镜脚边。
她拾起下巴给老祖安了回去, 发觉它胸腔里有东西。
看不见摸得着,宛若透明琉璃。
从没有一个闯关者敢碰沧溟老祖的尸骨,有的是敬畏,有的是恐惧。
据说他死之前半步飞升,已臻归尘。却不知怎么没能飞升, 坐化在北境。当时北境还不是这般满天飞雪, 银霜万里。
“前辈,得罪了。”华镜将老祖平放在地,举起片雪剑,对准空荡荡的胸腔,刺了下去!
针尖对寒芒。剑锋乍碰肋骨, 一缕缕雪沙般的细粒四散, 仿佛水晶破碎, 从肋骨开始, 一寸寸断裂,转眼完整的尸骨碎成一截截, 碾之即碎。
通透如水的明珠缓缓漂浮,落在华镜眼前久不离去。
山壁震动, 地表平稳, 刹那间严严实实的岩壁如剥落的鸡蛋壳,层层卸下,露出湛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