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居顺天府府尹之职,对方称呼他为贺府尹,显然是要跟他划清界限。
到现在,贺滨海哪里还敢端什么架子,要多毕恭毕敬,就有毕恭毕敬。
“太子殿下,不知小女犯了何事,竟让大理寺这般大动干戈,甚至还惊动了您。”贺滨海揣着明白装糊涂。
谢沉绛懒得跟他绕圈子,直接打了个手势。
很快,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完全看不清模样的男人被带上来了。
岳山单手拎着他,就跟拎着一只小鸡崽一样,把人带到贺滨海身旁,然后像扔垃圾一样丢开。
不知道是这些天在大理寺里受了刑,还是其他别的原因,如今这个被丢下的男人站都站不起来。
“雷兴旺,这个月的初八,你身在何处,与何人见过?”
这鼻青脸肿的男人,正是数日前被抓住的雷兴旺。
大概这番话先前已有人接连不断地在他耳边询问,如今一听,他条件反射的立马说:“初八那一日,我与贺二小姐在东街那棵大榕树下见过一面,她说若我肯帮她一个忙,她就答应与我一同去岳横楼看一出游园戏。我问她是在帮什么忙,她与我说只要我帮她把那个勾' 引她哥的女人用花盆砸死就行。”
雷兴旺不敢看任何人,只一个劲的埋头说:“开始时,我听她这般说,我是有些犹豫的。”
犹豫的并非要杀人,说实话雷兴旺也打死过家中丫鬟,但丫鬟仅仅是丫鬟,命是贱命,不值一提。
可是那个与女人与贺从霜的哥哥有关系啊,说不准身份不简单。
雷兴旺:“不过后来贺二小姐说,那女人是个外室,娘家早就没了,让我不必多虑。又说只要我一得手,立马就离开,历时不会有人知道这事是我干的。她还说,就算退一万步有人知道了,她也会让贺家帮我把尾巴收拾干净......”
本来就不是个善类的雷兴旺动心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离开食肆后,会直接进了大理寺。
具体时间地点有,人物也有。
虽说雷兴旺这人的父亲只是一个从六品的小官,但其实贺滨海是知道雷兴旺的。
原因无他,这位在他看来文不成武不就的雷少爷是他女儿的狂热追求者。
他所行之事偶尔还被贺滨海的同僚拿来打趣他,说有人想攀高枝当他的女婿。
然而如今很明显,什么爱慕青睐,在重刑面前不堪一击。
雷兴旺全部招了。
贺滨海此时已经深感不妙,但谢沉绛并不给他说话机会,拍拍手,让人把贺从霜带上来。
贺从霜前脚刚被抓进大理寺,她父亲后脚就来了,所以贺从霜并未受刑。
贺从霜一看见坐在上首的谢沉绛,眼睛一亮,连忙喊了声二哥。
她以为谢沉绛只是来走过场,待会儿就会把她捞出去,所以没等在场的任何人说话就跟倒豆子似的向谢沉绛求救。
坐于上首的男人眸光微闪,“你让雷兴旺从包厢里将花盆推下,企图除掉你看不顺眼之人?”
贺从霜吩咐完雷兴旺后就回来了,故而那天中午的一切她都未曾看见,更不知道那从三楼砸下的盆栽,最后砸到谢沉绛的脊背上。
“二哥,你与那个女人成婚的消息传得满京城都是,但她仍旧与周公子不清不楚,简直是没把你放在眼里,我这么做是帮你呀!那样不守妇道的女人可不能入东宫!”贺从霜顿都不打一个的说。
这话速度异常快,快到她父亲没来得及阻止。
贺从霜知晓颜茵与谢沉绛要成婚了,但她并不认为一个罪臣之后比得过贺家予他的恩情。
再说了,他们要成婚的消息仅仅是传闻而已,如今二哥封了太子,怎会继续娶一个罪臣之后为正妃?
想来到时候多半是纳为侧妃罢了......
此时的贺从霜还有恃无恐。
“从霜!!”贺滨海怒斥她。
贺从霜有些被吓住了,她从小到大极少受父亲的呵斥。
不过也仅仅是有些罢了,她很快移开眼,不去看贺滨海,所以自然也没看见对方疯狂给她使眼色。
谢沉绛冷冷的勾起嘴角,“这般说来,你是认罪了,很好,省的孤还浪费时间审问你。”
贺滨海扑通的一声就跪下,“太子殿下,小女少不更事,在此胡言乱语,请您......看在与您相处多年的份上,勿把她的戏言当真。”
哪怕贺从霜之前再有恃无恐,但此时见父亲这般作势,也隐隐感觉到事情不对劲。
但这时谢沉绛开口了,男人的声音冰冷如寒冬时节的河水,“谋害之罪已是钉在铁板上的事实,倘若不加处理,只会让世人觉得孤偏私,使孤失信于百姓与公正,因此孤决定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公示于众......”
听到这里,贺滨海脑袋嗡的一声响。
公示于众?
这如何可以?
背负了那等恶毒的名声,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