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夙听了一阵,皱眉道:“这些敷余人说镖局里领头的全死了,倒是跑了一些小镖师。”
容离心一紧,“那……尸体呢?”
华夙心觉好笑,“你觉得他们杀了人还会将尸体留下?这是什么古怪的癖好。”
容离摇头,认真道:“我想找到容齐,若他并未勾结外敌,便将他送到官府,好还其一个清白,也省得将单家和周大人牵扯进这风波里。”
“你倒是好心。”华夙道。
容离着急地攥上她的袍子,又道:“你再听听,容齐当真死了么?”她是听不懂这些敷余人在说什么的,没料到华夙竟还能听明白敷余话。
华夙也不知活了百年还是千年,兴许活得比敷余开朝还要久,那苍冥城里指不定还有五湖四海来的鬼,会得多一些也无甚稀奇。
苍冥城,不知与皇城相比孰大孰小。
原先容离就对那城颇为好奇,得是座什么样的城,才容不得活物入内,如今更甚。
华夙见她眼巴巴的,只好耐着性子多听了一阵,“掌管这分局的男子肥头大耳的,看似懦弱,实则性子挺倔,生生忍下被砍断右臂,也不肯将令牌交出,可惜那令牌后来还是被抢去了。”
容离皱眉,掌管分局的男子?
不是容齐,是旁人冒名顶了容齐的位置,容齐自小便瘦条条的,成日胡吃海喝也未见胖,那必不是他。
华夙听那些敷余人滔滔汩汩地说话,还互相吹起了马屁,烦闷道:“埋尸的地方在城外的觉瓦坡上,你若是想找容齐,不妨去那里看看。”
容离颔首,“那便去。”
一人一鬼掉头就走,去往那觉瓦坡的时候,华夙时不时将那片红鳞拿出来看,那鳞是烧得越来越红,光被她捏在手里,热气便好像能扑至容离面上。
赤红一团,火苗燎高,好似被烧烫的铁。
偏偏华夙不怕烫,就那么捏着,连神色也未变上一变。
容离侧头看了一眼,不想她们越往城外走,这鳞还烧得越热了,那赤血红龙好像真的跟在她们身后,还越跟越近。
她猛一回头,身后却是断壁和冲天的黑烟,连个人影也瞧不见,哪能看见什么赤血红龙。
华夙知晓她在看什么,“它若不想被你看见,你再怎么回头,也看不见它。”
容离不解,“可先前在画境中所见,那赤血红龙身姿那般、那般庞大。”
华夙轻哂,“它会化形,先前我用画祟画出来的,是它的真身。”
一听到“真身”这二字,容离就思及先前华夙所说,此鬼回不得原身,她莫非也是有真身的?
容离眼睫微颤,半掩在袖口里的手微微攥起,“你的原身到底是什么,当真不能让我知道么?”
华夙静静看她,倾身将距离拉近,两人本就站得不远,现下近乎要贴在了一块儿。她微眯起眼,神色凉薄却又好似在审视,“就这么想知道?”
容离没说话,想不明白这鬼的原身得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才不肯透露半个字。
华夙站直了身,好似在看一只时不时在她面前张牙舞爪,一被吓着又颤巍巍躲远的狐狸。她轻声说:“这世上,除我以外,如今只有慎渡知晓我的真身,你也要与我为敌么。”
语调不咸不淡的,却又好生锐利。
容离怔了一下,不但没松开攥在手里的袍子,反倒还攥得更紧了。
华夙凉凉笑了一下,“料你不敢与我为敌,你还等着我给你续命不是?”
容离颔首,声小如蚊,“是。”
“罢了。”华夙把赤血红龙的鳞揣回了袖袋里,不再看它,“它若想现身,早就该出来,可现下却躲躲藏藏的,你说是为什么?”
容离不知道,只能胡乱猜着,那赤血红龙应当是觉察到红鳞被挖出来,才觅过来的,现下却东躲西藏,许是……华夙在的缘故。
果真是结了什么仇怨么?
华夙抬眉:“指不定身负重伤,不敢正面迎上,只能暗中窥探时机。”
未到觉瓦坡,四处已全是未来得及掩埋的尸体,看样大多是篷州的百姓,上有七八十的老者,下有尚还在襁褓的小孩儿,无一例外,俱已无生息。
四处全是游魂,浓黑的怨气将城里城外俱笼在了翳霾之下。
步近觉瓦坡,便觉身处冰雪之下,Yin冷的鬼气扑面而来,耳畔是哭嚎怒嚷。
容离两耳嗡嗡,头晕目眩地走着,幸而攥住了华夙的袍子,否则这头一昏起来,也不知自己会歪到哪里去。
华夙面色不变,带着她穿过了一众游魂,抬手拨开拦路的幽霾鬼气,回头问:“难受了?”
容离是觉得难受的,可尚还没难受到寸步不能行,她假模假样地咳了几声,一副东倒西歪的模样,小声道:“说些你的事情,便不难受了。”
华夙轻嗤,“我看你压根不难受。”
她话音方落,容离咳了起来,好似连胆汁都要咳出来了,面色苍白如缟,浑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