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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祁早几日就订好了行程,轻车简行去探望一下安王。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在摆弄花房新送来的几株花,很不客气地给他浇了盆冰水,“你是皇帝,你去婚宴上露个脸,那满堂的宾客谁还能自在啊。”
但我们终究还是去了,宋祁的意思是,他们不自在干朕什么事,亲弟弟的婚礼,不能缺席。
太后就没这个觉悟,人老了,懒得动弹。
马车出宫的时候已是快到吉时了,安王接了新娘子正绕着皇城转圈。
王爷娶亲,昭告全城,金灿灿亮闪闪的云浮在整个楚京的上空,今日真是个好日子。
宜嫁娶。
宋祁看着远处的十里红妆,“他日立后大典,朕定让你做世上最风光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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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门外响起炮仗的时候,代表着新娘到了,五六岁的出轿小娘微拉新娘的衣袖三下,新娘下轿,跨国朱红的马鞍子,踏过红毡,由喜娘扶过。
新郎闻轿入门,佯躲别处,由捧着花烛的小儇请回,新郎新娘拉过彩球绸带进正厅拜堂。
礼部派来主持礼仪的是个颇有Jing神头的青年,读起枯燥乏味的祝词竟也还入耳。
只是这个过程太过繁琐,过了一会我便昏昏欲睡,一连串的上香,扣手,平身后,新娘终于被送入了洞房。
我突然就不想要什么册封典礼了,这简直就是受罪。
宋祁总要稍微饮两杯酒再回去的,我与他说了一声便起身准备去新房看看。
还未走进新房就听见里头一个声音在说话,“王妃娘娘,崔宁轩的主子派人送来了醒酒汤,说是一会儿给王爷备上的。”
与我同来的还有几个命妇,闻得此话已经在后头小声议论开了。
“崔宁轩,安王爷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宠爱的妾氏么?”
“倒是不曾听说,只是这个小妾也太过嚣张了些,今日王爷娶亲,她算什么东西,轮得到她准备这些东西。”
另一个越发压低了声音,“你说话小心些,谨言慎行。”
“我便看不过这样子的,不懂尊卑。”
我冷了声音,对着门口守着的两个婆子冷冷道,“你们准备让本宫在这里站多久?”
那两个婆子忙不迭开了门跪下。
我看清了屋内的情形,王遇盖着红盖头坐在窗沿,她的两个贴身丫鬟正愤愤不平地站在床边,下首站着的一个蓝衣服婢女,看起来神色倨傲想必就是方才说话的。
屋里的人跪了一地,王遇正要起身,我缓了语调,“今日新娘子最大,不兴什么礼节,快坐好吧。”
王遇明显松了一口气,“谢娘娘。”
我看向那个跪着的婢女,这安王果然是江湖性子,府里别院都乌烟瘴气。
“本宫记得,安王并无侧室。”
她似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奴婢是王爷的贴身婢女,这几日一直是秦姨娘在照顾王爷,是以奴婢斗胆...”
秦姨娘!我恍然大悟,还是别院那位啊。
我仔细去瞧那婢女,果然姿色不俗,很明显野心也不俗,看来崔宁轩那位叫她看到了希望。
新王妃进府第一天,不可能立时发落了安王身边的一等丫头,是以她仗着从小伺候王爷的情分,有恃无恐。
我笑了笑,觉得还是留给王遇自己练手比较好,“既如此,你便去崔宁轩伺候吧。”
她抬头看我,很不服的样子,“我...”
“谁和你你啊我的,本宫不说第二遍,今日是王妃的大喜日子,看在王妃的份上,饶了你的无礼。拖下去。”
“把这碗劳什子醒酒汤也带走。”
屋子里立时便清净了不少,命妇们说了几句话也就出去了,我挥退了捧着红枣花生的一众侍女。
王遇等屋里没了动静一把就掀开了红盖头,“方才真是谢谢娘娘了,我可真不懂得该怎么办。”
王遇的大丫鬟很着急,“王妃使不得。”
“无妨,现在屋子里没有人,等会再盖上就是了。”
我嘱咐王遇注意那秦氏的妹妹,有事便递牌子进宫,正说到一半就听外头夏宗的声音。
“娘娘,皇上说让您回去呢,该启程回宫了。”
启程回宫?说好的可不是这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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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气氛已是很活络,宋祁执了我的手,对一旁正一人我饮酒醉的安王道,“朕先回宫了,你莫要喝太多。”
我一路上都感觉宋祁似是有心事,抿着唇不说话,又时而意味不明地看着我,他牵着我的手,直到进了御书房都没有放开。
而我,在踏进御书房的那一刹那,就明白了宋祁的这番做派。
说不清是惊多一点,还是喜多一点。
御书房的正中间站了一个人,明明是长身玉立的少年郎,看着却无端有些疲惫和沧桑。
他掀袍跪下,“臣穆如林参见皇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