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着书包刚要下车,被司机叫住,他说让我等等,霹雳啪啦马上到,要接我去一个地方。
在车里等了一会儿,一辆劳斯莱斯停在我乘坐的车旁边,车窗徐徐下降,露出霹雳啪啦帅气的侧脸。
黑光一闪而过,我发现他有刻意打扮过,带了一个黑色的钻石耳钉。
这辆劳斯莱斯是别墅车库里几乎没怎么开出去过的一辆车。霹雳啪啦说过,这辆是全球限量版,售价快上亿了。
“上车,我们去接周姨。”霹雳啪啦隔着两个车窗朝我说。
周岚迪?我捏着书包带的手一紧。
坐进劳斯莱斯里,我闻到了一股非常舒服的味道,应该是刚清理过内饰,喷了香水。
我问,“现在去接妈妈回家吗?”
“我已经帮你请好上午的假了,下午再去上课。”霹雳啪啦回头看我,眼里难掩忐忑,“刚才周姨打电话来,让我带你去接她,今天你外公八十大寿。”
“我们要去祝寿吗?”我觉得奇怪。
“嗯。周姨说,我们还要去买贺礼。”霹雳啪啦回答。
劳斯莱斯驶离学校,车窗玻璃上升,隔断外面的喧闹。车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导航时不时播报一句。
几乎没怎么开过的豪车,刻意打扮的霹雳啪啦,快四个月没见的周岚迪,以及即将见到的外公,这些都让我不安,更让我不安的,是书包里的银行卡和那份牵连甚广的行贿笔记。
远远的,我望见了坐在公交车站台椅子上的周岚迪。
心跳莫名地快了起来,透过车窗,我看见她瘦了,比我从病床上醒来那时还要瘦。体态没了中年人该有的Jing健,脸rou松弛下垮,老态初显。
好难受啊,妈妈老了。
车即将停在路边,我往前,额头抵在副驾驶座位的背面上,以此遮住脸——我这个罪魁祸首实在没脸见她。
周岚迪坐进车里,我听见霹雳啪啦难为情的声音,“周姨,好久不见。这几个月我怕打扰您,就没来看您,您不会怪我吧。”
“没事,你好好带阿甚就行了。”
察觉到周岚迪的目光向我投来,我只好抬头看她。
目光相触的刹那,我想狠狠扇自己几巴掌。
泪沟,法令纹,黑眼圈,岁月的痕迹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脸上。眉眼之间没剩一点往日的风采。
这半年,就这半年,在我这个不孝儿子的折磨下,她竟然老了十岁。
“妈。”我抬手捂嘴,眼睛再也不敢看她,终于说出了那句迟来的道歉,“对不起……”
我一直内疚地低着头,不知道周岚迪是什么表情,只听见她轻声交代说,“开车吧。”
“去那儿买贺礼?”霹雳啪啦问。
“不买了,我今天就去凑个数。”周岚迪回答。
“噢……好。”
车行驶起来,霹雳啪啦开得很稳,几乎没有急转和急刹。避过早高峰,我们上了高速,
下高速,车开过天安门。虽然我从小住在北京,但从没来过市中心,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开过天安门没几分钟,导航传出播报——车已到达目的地,此次导航结束。
我望向车窗外,是一栋和周围建筑风格一致,不怎么起眼的三层居民楼。
门口,一个老人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到车的主驾驶位置。霹雳啪啦按下车窗,老人弓身,礼貌说,“小姐好,小少爷好,你们下车进去休息,我来停车。”
霹雳啪啦把车钥匙交给老人,我们三人下车。
因为不放心书包里的东西,我一直背着书包,往楼里走时,我看见走在前面的周岚迪至少往车开走的方向看了三次。
一进门,我被别具一格的装修风格震撼了——鬼屋啊!
地板,墙面,吊顶,全部是以黑为底的暗色,如果不是窗户足够采光,我会感觉进了十八层地狱。
艺术摆件和家具每一样都让人头皮发麻。
被一刀砍掉头颅的仿真尸体抱住木椅外层,刀卡在断掉的露出血管的颈骨上。人坐上去,刀锋刚好对准人的脖颈。
吊灯上挂满了制作Jing良的仿真小人,肢体残缺不全,展示出各种各样的稀奇死法。
看过这些以后,我感觉墙上那副活灵活现的挂画已经不那么恐怖了,只是密集的正在食人血rou的僧人而已。
僧人?
往里走时我多瞟了一眼,虽然穿着僧衣,但他们的耳垂长又厚,头上满是rou髻。
不是僧,是佛?
没来得及多想那到底是什么,走在我前面的霹雳啪啦和周岚迪被一个年老的佣人拦住,“不好意思,你不能进去。”
好像是针对霹雳啪啦的。周岚迪对霹雳啪啦说,“阿雨,你在这里等吧。”
霹雳啪啦没有立刻应声,他往里面张望了一下,看起来很好奇,很想进去似的。好几秒后,才笑着应声,“好。”
霹雳啪啦转身往回走,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