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过来,擦擦眼泪说:“抱歉,刚刚有点失态,我早上起床情绪起伏比较大,对不起,没吓到你吧?”
“没有。”
“你今天要去上课吗?”
“要。”
顾典慈诧异,问:“你不请病假吗?”
“不。”
“那我借个轮椅?”
蒋嘉堂脸色微变,语气不善:“你不想扶我?”
“没有没有。”顾典慈慌忙摆手,解释:“我怕你会热。”
“不会。不用怕。”
真的吗......顾典慈很怀疑,他的身体可不像轿车空调能调温度,更不能调风向,南极移民大少爷难道昨天没感受到他的体温吗?
不晓得。大少爷爱怎样就怎样吧。
顾典慈搀扶他起床刷牙洗脸,蹲在玄关给他穿鞋系鞋带,绑好蝴蝶结塞进鞋舌,仰头说:“蝴蝶结塞进鞋子里,比较不会绊倒脚。”
“哦。”
他站起身拎起沙发上众多奢侈品纸袋,问:“你还有什么东西没带吗?”
大少爷理理袖子,说:“我们今晚还住这。”
顾典慈憋住嘴里惊叹,这么豪华的套房还要继续住?大少爷其实不是南极移民来的小企鹅,是沙漠石油贵公子吧?
他放下纸袋,搀扶起石油贵公子手臂,思考大少爷为什么不直接在外面租房子,学校并无规定一定要住宿舍,是什么让他被室友排挤还待在寝室里?
好奇怪。
真的好奇怪。
更奇怪的还在后头。
上完课,蒋嘉堂叫他扶他去医务室,说要去换药。
护士小姐姐利落撕掉胶布,掀开纱布时,蒋嘉堂竟然死死牵住他的手。
指骨快被捏碎的痛楚让他想挣扎,余光却瞥见白纱布下棉线与伤口新长的肉密切黏在一起,揭纱布无异于撕扯下沾黏皮肉,血肉模糊的样子太恐怖,他不敢看,更不敢想象深受切肤之痛的蒋嘉堂会有多痛。
于是就放任自己手指骨替他分担一点疼痛,可是......为什么是十指紧扣?
因为太痛来不及看抓到哪里了吗?
护士小姐姐的话打断他的思绪,“经济条件允许的话可以换用人工皮,就不会每次换药撕纱布都那么痛。”
“好的,谢谢。”顾典慈连忙点头道谢。
“你们可以每天来医务室换药,晚上洗澡后再自己换一次,刚刚换药过程有看清楚吗?”
蒋嘉堂转头看他,顾典慈无奈,虽然他知道换药也是他伺候,但在护士小姐姐面前能不能给点面子?
“没事,他伤口那么多,我再示范几次,你要记不清楚,可以加我微信问我。”
“不用。”蒋嘉堂这会儿不装哑巴了,直接拒绝人家的好意,顾典慈都为他尴尬,急忙解释道:“他比较怕生,没有恶意,真的。”
“没事,我知道的。”护士小姐姐对顾典慈眨眨眼,完全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嘴角甚至微微勾起,容光焕发继续换药。
虽然不太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开心,但只要没被冒犯就好,顾典慈一手被紧紧牵着,另一手艰难掏出手机,问:“请问可以录下您换药的过程吗?不会拍到脸,也绝不会外传,就是想晚上换药的时候可以照着学。”
护士小姐姐听到“晚上换药”时双眼散发奇异光芒,开朗道:“可以呀。”
“谢谢你。”顾典慈对护士小姐姐善意一笑,被牵着的手却突然收紧,狠狠掐他的掌骨,他看向蒋嘉堂,没有在掀纱布应该不会很痛,那为什么?
更奇怪的是,回到酒店套房,蒋嘉堂好像还在不高兴,将沙发上所有奢侈品袋子通通倒出衣服,抓着剪刀把吊牌全剪了。
压着怒气命令道:“过来。”
顾典慈走过去,蹲在他脚边,耳朵靠近他嘶哑的唇边,让他嗓子不需要那么用力,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原来低沉好听的声音。
没想到体贴的行为让大少爷更生气了,低吼道:“你坐上来!”
顾典慈乖乖坐到他旁边,说:“消消气,嗓子会疼的。”
大少爷才不管他,哑着嗓子命令:“手伸出来。”
他伸出手心递到大少爷面前,猛地被塞了一把奢侈品吊牌,大少爷撇开脸,闷闷道:“你要继续喜欢我。”
顾典慈愣愣地看着手心里五彩缤纷的名牌吊牌,怀疑蒋嘉堂上大学以前都没去过学校,而是请家教老师到家里上课,以他经济条件完全有可能。
或许他不曾参与校园生活,也没交过朋友。
顾典慈盯着手里五彩斑斓的示好,低低问道:“我是你第一个朋友吗?”
蒋嘉堂沉默很久,最后的最后给出答案:
“是。”
顾典慈突然觉得压力很大,一开始他只是想维持寝室和谐,再后来照顾蒋嘉堂,也不过是伺候大少爷,做些不费脑的劳动。
但是......成为朋友,可不只是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