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迪莱斯说:“那你愿意陪我在河边走走吗?”他的双眼满含笑意。
“走吧。”
河边带着冷气,艾迪莱斯在奥里斯塔身边,不远不近。艾迪莱斯问起奥里斯塔的的过去,说:“我想多了解你一点。”
奥里斯塔坦诚地说了,他的过去并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何况之前和艾迪莱斯聊天时已经谈过一些——父母被困在叛军的领地杳无音讯,为了糊口参军,被炸弹炸伤了腿,虽然落下了一些残疾,但好歹活下来了,接着是舅妈住院,为了钱到了这里。
“我舅妈真是好笑,那个年纪了还像个小孩子,生病了都闲不住,非要每天走一走筋骨才舒服。经常会有护士给我发消息:奥里斯塔,你舅妈又跑啦!是不是跑回家了?我说,没有啊,她都病成那样了能跑多远?
后来到医院一顿找,发现她到护工的房间去玩,我们找的满头大汗,她倒好,和一群护工打牌聊天,满面红光,气色好的不像是得了绝症的人。我说我们找了她还久,她倒怪我大惊小怪了。后来她还悄悄塞给我几百块钱,说是她和护工打牌赢的,让我去买点好吃的。”
说到这,奥里斯塔哈哈大笑。艾迪莱斯仔细的看着他。
奥里斯塔的前半生并不幸福,但是他偏偏能在其中找到有趣的故事,就连痛苦也被他描述的妙趣横生。
奥里斯塔说:“你呢?你从来没有说过你的事。”
艾迪莱斯狡猾地说:“你有兴趣知道吗?”
奥里斯塔不知道该说“有”还是“没有”,只好说:“你真是咄咄逼人。”
艾迪莱斯弯了弯唇角:“我曾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个数学家。”
“我们居然在讨论梦想。”
“是啊,梦想。”艾迪莱斯温柔地说:“我没日没夜地读数学书...代数,拓扑,函数。数学是世界上最美的东西,没有模棱两可,在几条公理上构筑了一个纯粹的世界。这个世界太复杂了,但是数学的世界是简单的。所有答案,就在公理中。只要有一支笔,就能做到任何事。曾经,思考就是我的一切。”
“后来我当了雇佣兵。”
奥里斯塔问:“为什么?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
“为什么?”艾迪莱斯重复这句话,说,“因为命运。”
他说这句话时莫名有些落寞。
艾迪莱斯的双眼转向他:“很多事情是没有缘由的...比如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上某个人。”
奥里斯塔脸上有些发烫,艾迪莱斯讲情话就和吃饭喝水一样顺溜。以往,在情人面前,都是奥里斯塔作为讲情话的那一位,现在身份忽然转换,他自己先受不了了。尽管知道艾迪莱斯在避开话题,奥里斯塔也没有深究。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久,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艾迪莱斯说:“要不去我家待会?我家离这不远。”
奥里斯塔记起,他第一次邀请艾迪莱斯去他家时就是这样说的。
“好啊。”
上帝之眼伫立在灰蒙蒙的苍穹下。
一进门,引入眼帘的就是雪白,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地板,发着白光的灯泡。没有一丝杂质。走过玄关,拐个弯,蓦然出现了鱼缸,共有九个鱼缸,一层层垒起来。其中有三个鱼缸是空的,另外六个鱼缸里装了和鱼缸大小不匹配的鱼,鱼至少有半米长,占了整个鱼缸的二分之一。
它们在鱼缸中难以游动,就像是被困在其中。
“你就住这?”奥里斯塔打量着房间,“这也太空了。”
艾迪莱斯向奥里斯塔展示各类物品,小到指甲刀,大到书柜是怎么巧妙的放进暗格里的。奥里斯塔看到墙壁里的书柜时眼睛都瞪大了。
两人都被雨水淋shi,奥里斯塔先去洗了澡。接着是艾迪莱斯。
艾迪莱斯在进浴室的时候说:“你可以随便看看。”
得到了许可,奥里斯塔穿着浴袍在房间里晃悠,好奇地拉开墙上的暗格,又关上。这种巧妙地把所有生活用品藏得严严实实的装修他还是第一次见。他瞥见了一个开关,按一下,墙壁裂开,书柜就呈现在他的眼前。
全是书。
艾迪莱斯说他想做数学家,有这样一柜子的数学书也是应该的。他翻开一本,看到了艾迪莱斯的字迹,整洁,大气,锋芒毕露。
一张纸从书页里掉了出来,奥里斯塔拾起,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符号,应当是推导过程。他写得很认真,发黄的纸张、漂亮的字体和褪色的墨水,让奥里斯塔联想到了情书。
这是艾迪莱斯写给数学的情书。
为什么不做数学家了呢?奥里斯塔疑惑着,把书放回原处,正要关上书柜,视线被书柜上的一个小柜子吸引了。他顺手拉开了柜子,一瓶药剂躺在其中。
奥里斯塔皱了皱眉:艾迪莱斯生病了吗?他从未听艾迪莱斯提起,这是他的隐私,或许他现在应该把柜子关上,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浴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