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荣是最大的诱惑。而当那诱惑裹挟着糖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十几岁的少芸又哪里有抵抗的力气?
现在回忆起来……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呢?
初遇的那天晚上,她上夜班,抱着客人要求的两只枕头,打着哈欠上了电梯。
小姑娘家最是贪睡的时候,稀里糊涂地坐反了方向,本应该上楼的她,顺着电梯到了一楼。她也无所谓,靠在冰冷的电梯墙上再按了要去的楼层,却看见“叮”地一声之后电梯门打开,一群醉醺醺的中年男人说着玩笑话,走了进来。
少芸本能地有些害怕,尽量将身子缩得小小的,头低得窝进肚子里,努力装作没有听见电梯里肆虐的那些恶心的荤话。
突然,有个还算冷静的声音开了口:“行了,人家酒店的工作人员,还是小姑娘呢。逗她干什么?”
有人说:“李总都开口说话了,还不快说谢谢!”
少芸惶恐地抬起头,小声地说:“谢谢。”
她抬头,却只看见一张再普通不过的,中年男子的脸。
暗沉、瘦削、稀疏的眉头有些向下,下巴上有些隐约的坑坑洼洼。
可那张普通的脸,在那一瞬间,被她美化成了“英雄”。
却是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所谓英雄,自始至终都是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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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芸十几岁的时候做了人家的情妇。
初时的青涩懵懂很快就被金主的若即若离给彻底磨平。
她算不上多漂亮的女孩子,能被看上大约是因为短暂的新鲜感。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少芸迅速地调整了策略,努力将自己变得“体贴乖巧温柔”。
金主也算不上一个多大方的金主,吝啬且算计,自始至终都没有几分真心。
少芸跟了金主多年,终于破釜沉舟了一次,将怀孕的肚子瞒到了四个多月。
可是这一次,金主像是接了个烫手山芋一样甩身就走。
那个金主口中“臃肿、恶俗的黄脸婆”,穿着得体又优雅的衣服,大大方方地坐在她面前,驾轻就熟地问:“五万块钱营养费,够不够?”
少芸冷笑:“你就不怕我去你老公单位门口拉横幅,让别人都知道他是怎么搞上一个未成年的女孩的?”
他的妻子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我要是你,我会老老实实地拿了钱。”
她抬高了声音,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是 word有鬼(十七)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赵思,从出生后开始,一直很受詹台的照顾。
她听话,懂事,又像个兔子似的胆小,期期艾艾凑在詹台的身边说:“班里有人欺负我,骂我妈不正经……”
七八岁的小学生,正是最天真最残忍的时期,有口无心说出的话语,句句都带伤人的利刃。
詹台怜惜地摸摸她的头发:“……要么,我去跟朱校长说说。”
她便惊恐得眼眶泛红:“……老师越说,他们骂我越狠……”
詹台轻轻叹口气。
孩子们之间的问题,似乎自始至终都该由孩子自己解决。
他从手里摸出一张黄符纸,鼓励地放进她的手里:“……上次不是教过你吗?忘记了吗?”
她的眼睛里亮起了小火苗,rourou的小手捏着黄纸符扭动了两下,掌心便出现一只小小的黄色的纸鹤。
她眨眨眼睛,看着那纸鹤像突然间有了生命,飞到了半空,片刻之后被浅蓝色的火苗吞噬,化作了一撮黑色的烟灰。
“下次他们再欺负你,你就用这种方法吓唬他们。好不好?”詹台微笑,“别怕。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
他抬头看看墙上的表,送她出门。
方岚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默默地看着他们。
詹台关上门,回过头对方岚说:“……小海快要放学回来了。你说,要不要小海和阿思认识一下?”
方岚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缓缓摇头:“小海最近情绪不稳,正是敏感的时候。你带这么个小姑娘给他认识,他如果多心了怎么办?”
詹台轻笑:“你说的对,是考虑不周到。”
“不过……”他的眼波泛起疑惑,“阿岚,你是不是不太喜欢阿思啊?”
方岚没有说话。
不是不喜欢,也不是不了解。
而是太有……既视感。
仿佛一场轮回往日重现,曾经的茉莉照顾着孤独的小海,而现在的她和詹台,却像当初的茉莉一样照顾着另外一个小姑娘。
若是轮回到头,剧情再度重复,在前方等着她和詹台的,会不会是茉莉的下场?
詹台轻笑,揽过她的肩头安慰道:“……你想多了吧。”
是真的想多了吗?
那个笑得天真烂漫的八岁女孩,在走出房门的那一瞬间沉下了脸,白皙的脸上笼上一层寒霜。
家,这个原本应该最温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