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色心念电转,想起老二炸死惊震谷那帮蠢才时,用的也是火油木炼制的
阵基础石,恍然大悟,沉声道:「老二,你打算炸死老贼,是不是?才让我们立
刻下山……那你自己呢?想违背誓言,独个死在这里?你就是这般看待同生共死
的手足之誓的,是么?」
眉宇间的愧色一现而隐,聂雨色「啧」的一声,面露不耐。
「你们快快滚蛋,老子便能拉开足够的距离,谁想死在这种破烂地方?这四
根础石是我在山上所炼,试验用的玩意,岂无自毁保密的设置?这阵最多支持一
刻,一刻后地气将引燃桩底术式,一口气烧个精光,连灰都不剩,老贼躺着都能
脱身。
再不快走,一个都别想走了!「
沐云色忍无可忍,怒道:「你老爱冷着脸数落别人,最不拿自己的命当命的,
就是你!师父死了,老三也死了……凭什么只有你能不要这条命,旁人都得由着
你来牺牲?」越说越怒,不由得红了眼眶。
聂雨色冷笑:「我没空同娘们啰皂!成天哭哭啼啼的,没点长进!再不滚我
把你踹进阵里,噁心死对子狗!这阵一刻后就废了,趁阵势还在,以外力击破阵
壁,连础石带地气一同引爆,正好送对子狗上路。靠你们这帮废物,没点屁用!
师父老三死不瞑目,还不是全靠我?」神气嚣狂,眸光一冷,邪笑道:
「老大,我们十几年的恩怨,别以为我真不敢放。我忍你很久了。」
蓦听一阵豪笑,韩雪色撢撢襟袍,巨灵铁塔般的身形一屁股坐下,神色自若,
遥对耿照一拱手。「耿兄弟见笑。因为这脑子不清楚的混帐之故,我风云峡一系,
今日要给这片山头陪葬啦。耿兄弟未与我等立过誓言,切勿自误,宜速速下山。
我奇宫不尚俗殓,毋须棺木碑铭,可惜分别无酒,未能与耿兄弟一饮。」笑语虽
豪,眸中殊无笑意。
沐云色心领神会,也气虎虎地盘膝一坐,对聂雨色叫道:「老二,要死便一
起死,谁人怕来?不是只有你,才念着师父和老三的仇!我……我恨不得生啖老
贼血肉,教他万剐千刀,不得好死!你要炸山是不?算我一份!」想起师父师兄
惨死,不由得眥目泪血,嚎啕大哭。
这帮人任性起来,真是一个比一个任性啊!耿照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该说
什么。聂雨色可不是这种场面能唬住的角色,抬足满弓,似要连师兄一起射个对
穿,一边咒骂不绝,却非是爆粗口之类,骂沐四优柔寡断,骂韩雪色体弱无用,
骂师兄爱充好人……什么伤人骂什么,正因为不是无的放矢,入耳才更痛彻心肺。
这种骂法是要结死仇的。耿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果然沐云色听不下去,从制止、劝解到对骂起来,也不过就三两句间。韩雪
色不发一语,面色越来越红,耿照本以为他是竭力忍怒,突然「噁」的一声,仰
天喷出血箭,倒地不起,才知情况不妙。
「……宫主!」沐云色扑前搀住,先探气息,再读脉象,七手八脚施以急救。
聂雨色一惊分神,秋霜色已按落剑尖,垂目而视,和声道:「够了罢。再怎
么骂,他们都不会恨你。他们想的和你一样。换作是你,便能舍下他们,独个儿
逃生么?」
聂雨色单肩垂落,心不甘情不愿地松絃收腿,拂袖道:「我道你要聪明些。」
秋霜色淡然笑道:「聪明的一向不是我。」伸手接住玄律。
未及看清他是怎么弄的,铿铿几声,铁琴又恢复原状。
秋霜色取出一只长长的淡绿布囊罩起束口,斜负在后。
「……闪开,让专业的来!」聂雨色一个箭步窜至,抬脚撵开沐云色,只看
一眼,伸手死攒韩雪色人中。韩雪色吃痛苏醒,咳血不止,差点又呛晕过去。沐
云色阻之不及,气得七窍生烟:「老二你干什么!」
聂雨色懒得搭理,揪着韩雪色衣襟,小鸡抓老鹰似的提起巨躯,贴面咄咄。
「你一共吃了几枚奇鲮丹?你他妈把奇鲮丹当炒豆还花生米嗑?你脑子跟卵
蛋错位了是吧,还是都留在女人裤裆里?」
「你……要敢提阿……的名字……」韩雪色咬碎满口血沫,咧开一抹狠笑,
衬得下排左右两枚霜白的犬牙分外精神。「我……我发誓会揍……揍得你……」
「满地找牙么?」聂雨色一脸衅笑。「别只是说说啊,我很期待。我有没有
告诉过你,每回你干她的时候,我都在房外偷看?还让老四画成春宫图,集结成
册,在越浦刻刊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