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驻军所在的南坪县离安城三千里之遥,像他们这样装载了行李带了人的马车,白天赶路夜间休息,一天两百里,怎么也要十来天才能到。
他们每天走差不多的路程,不会刻意为了住店而增加或缩短太多当天的行程。碰上城镇,就到客栈打尖,碰不到,在荒郊野外也能过夜。毕竟都是在外打过仗的士兵。
倘若住店,行李放马车上不安全,会全部搬到客房里。装着容简的箱子单独放在柏琛房中,其他箱子分别放在其余人的房里。
柏琛不单住,小石或李丁李卯中每次都会有一个与他同住一间房。同住的人除了要服侍柏琛,还要负责给容简喂食喂水和清洁。
柏琛不在意吃住的条件,却对一些外在的东西特别在意。只要条件允许,他都会让自己从头到脚干净整洁。身边的人或狗,也必须从头到脚干净整洁。
轮到负责照管容简的人,一般会先和同伴一起吃饭。吃完之后才回房间把箱子打开,把容简牵出来让他尿尿和进食。之后才会给他清洁身体。
夜里柏琛或许会用用他,或许不会。睡觉的时候则把他仍旧锁回箱子里。天气一天比一天凉,柏琛让人给容简在箱子里铺了一块小褥子。
假如在野地里过夜,他也仍旧会被锁在箱子里,和其他行李一起放在马车上。
三辆马车围成一个三角形,中间烧一堆篝火。除了轮到守夜的人,其他人都在马车里将就着休息。
偶尔会碰到些宵小之徒,守夜的人甚至不需要惊动同伴就能轻松打发。
和云焕的战争结束还不到半年,战争期间边远地区出了不少流寇盗匪,战后也没有减少多少。越往南走,越是荒僻少人,有时候连着两天碰不到一个能称之为城镇的地方,只有人烟稀少的小村庄。在外过夜时遇到匪徒的次数也更多了。
离开安城的第十一天,已经离南坪县很近了,他们从留宿的客栈出来,出了城,沿着官道走了两个时辰,柏琛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正看到两个人骑着马从他们旁边飞驰而过。
“爷,怎么了?”赶车的李卯问了一句。
“不对劲。”柏琛皱眉。
“我也看出来了。这小地方,牛都没看到几头,这骑着高头大马来来去去的都好几波了。”
“注意着点。”
“是。”
一直到傍晚,仍然陆续有骑着马的人从旁边经过。南方地区多山,官道都沿着山脚走。柏琛他们离开官道,从小路沿着一条小溪往不远处的山脚走去,预备在那里过夜。
山脚下有个小瀑布积成的水潭,小溪流正是从水潭流出去的。柏琛他们一行人看到有干净水源,便停了下来,收拾了一下,开始埋锅做饭。
柏琛的视线警惕地四处逡巡。他没有猜错的话,白天那些骑着马来回的必定是哪个匪帮踩盘子的。
按三个负责赶车的亲随的观察,白日来往插盘的大概有七八人轮番出现。有七八个人插盘,七八匹马,已经是他们遇到过的规模最大的匪帮了,何况还有尚未出现的人马。
趁着天将黑未黑,他们吃了饭,清洗了箱子里的狗,还各自在水潭边上简单洗了个澡。
容简被摆弄着折腾完每日要被折腾的事,也重新塞了嘴,戴了头套眼罩,却没有像平时那样被锁回箱子。只被丢在箱子旁边跪趴着。接着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上半枯的草已经开始凝结出夜露。容简趴得手脚酸软,也冷得瑟瑟发抖。他感觉到项圈上的锁链没有锁在任何一个地方,但他手脚都戴着镣铐,站也站不起来,眼睛也被遮住,他不知道柏琛他们是何用意,因此并不敢乱动。
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呼哨。昏昏沉沉的容简抬起头,但戴着眼罩的他什么也看不见。
紧接着马蹄声、人的呼喝声纷乱而来,他紧张地绷紧身上的肌rou。
“瓢把子,人跑了。”
“就车还在,马都没了。”
“行李丢得乱七八糟的,一定是远远看见火把,就吓跑了。”
“那挺好,省事儿了。”
周围响起哄笑声。
容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睛又看不见,只能蜷着身子紧靠着箱子缩成一小团。
“哟!这儿有条狗。”有人惊讶地叫了声。接着脚步声过来了,“还穿着人的衣服呢!”
一根木棍点在容简下巴上。容简紧张地挥手去格开。那声音震惊地叫:“哎!你们来看看,这到底是人还是狗。”
脚步声围拢过来,各种惊讶的声音议论纷纷,各种棍子刀鞘好奇地戳在他身上。
“是个人吧?这脑袋是皮子做的,假的。”有人试图去脱他的头套,但头套是锁在项圈上的,皮革是特制的厚皮子,不是能够轻易撕开的。
“嘿他老二露着呢,屁眼还插着狗尾巴。”
“nai头上还有牌子。这是有钱人家里养着玩儿的吧?”
周围的声音开始变得兴奋起来,不知道多少双手或摸或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