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却还越走越深,心中半是心急半是不安,便问他:“怎么还没到?”
醉汉回过头,抓着他的手臂去拖他:“快了快了,你走快点,封大侠等你好久了。”
这醉汉嘴中喷出来的酒气实在太臭,熏得扈燕几欲作呕。他捂着嘴巴想,若这人真是封大侠的兄弟,待他见了封大侠,非得让他按着这人的头去漱一下口不成!
可那醉汉也不管这些,一直巴巴地贴着扈燕,还半哄半拖地拉着他又走了几丈远,方停了下来。
扈燕远远地看着前面,却是无路可走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表情莫测:“我哥哥怎么还没出来?”
醉汉一愣:“哥哥?”
“是啊,封不雀就是我的哥哥,”扈燕说,“是他没跟你说,还是你根本就不认得他?”
“怎么可能呢,自是认得的,”醉汉去捉他肩膀,“我当然知道你是他弟弟,他与我说过无数次了。”
扈燕一愣,看着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旋及便轻轻地笑了起来。
他一笑,醉汉眼睛都要看直了,只恨不能现在就把扈燕压在地上,好好疼爱一番。
扈燕看出来,偏还去撩他,他一边凑过去,一边去捞那醉汉的袖子,撒着娇说:“我哥哥还与你说什么了?”
那醉汉本就是想拉着他欲行不轨,现在见他竟是比自己还主动,哪还有心思扯些谎话去骗他。自是已经被他耍得五迷三道了,便冲过去直接将扈燕揽入怀里,拱着一张嘴就要去亲他:“他说他自己是个采花贼,弟弟却是个小荡货,两兄弟没有一个好人,可我却是喜欢你得很!”
扈燕“哈哈”一笑,侧头躲开他,然后伸出那双柔似无骨的手往醉汉肩上轻轻一推,那醉汉便顺势倒了下去,只是手还握着扈燕的腰。
扈燕就坐在他腰上,用一双媚眼看着他,那眼里好似有异光,令那醉汉完全控制不住的去盯着他的眼睛看。
只觉得那异光好似要把自己迷得神智不清,几乎沉沦下去的时候,那醉汉又听扈燕问他:“你刚刚说封不雀是什么?”
“是贼人,是yIn棍,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是牡丹花下死的风流鬼。”那醉汉好似疯了,说出来的话不堪入耳。
“这样啊……”扈燕歪了歪头,表情一派天真,却将刚从靴子里拿出来的短刀又塞了回去,然后露出一口尖利的狐牙来。
他弯下腰去,将狐牙紧紧贴着醉汉的脖子:“你骗我本是只要一死,可你偏偏要这样讲封不雀,讲得我的心都疼了,那便是万万不能让你死得那么舒服的。”
他笑了笑:“你说是不是呀?”
那醉汉却已经痴痴呆呆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这无人会来的寂静深巷之中,传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随即一个年轻公子从一副已然被抽干血的人皮之上爬了起来,他先抹了抹了嘴,又拍了拍衣角,然后轻轻松松从深巷之中绕了出去。
出去了,又是一副天真模样。
祠堂很暗,封不雀跪了多久,连自己也不知道。是最后跪到连膝盖都麻了,他才站起来,将那坛三百年的酒拍了泥封。
泥封一散,顿时酒香四溢。
封不雀先倒出三碗,依次摆在供台之上,然后才从包袱之中拿出一块狐皮,一并扔了上去:“师父,师兄,除却三百年前那一件,不雀从未做过丧坏门风之事,我是被冤枉的。”
他抬手,将第一碗酒饮尽。
“我活了三百多年,引来无数世人嫉恨。他们编排我,嘲我,恨我,却又偷偷羡慕我,个个这般好笑,皆是因为我这条不老的命。可是这条命,你们说又有什么好的呢?”
封不雀将白慎言牌位取下来,拿布拂净灰尘:“师父您老人家在三百年前问过我一个问题,你说‘不雀啊,你究竟是想做妖,还是想修仙呢?’我当时回答您,‘做妖也罢,成魔也罢,修仙也罢。我向来不惧其它只怕孤独’若是这漫漫长路上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又都有什么好的呢?”
封不雀将牌位放好,方去饮第二碗酒:“所以啊,不雀还是喜欢做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只是这世人太俗,只言人生苦短,却不知这世间疾苦太多,短短一生便已实在难熬。您看,我现在不是就足足尝了三百年吗?师父,若不是为了等他,这三百年的苦我是断断不敢吃下去的。”
封不雀说完这些,已经饮尽碗中最后一滴,他僵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手才抖了抖,那酒碗便掉了下去,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已然碎了。
封不雀这才如梦初醒,他直接匐下身去,嗑了三个响头,“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又不想做一个普通的凡人了,不老不死才是好啊,”他说,“我的扈燕还要活很久很久,在这漫漫长路之上,我不想让他只有自己一个人。”
封不雀把头埋得很低很低:“师父,我知道您气我,怨我,恨不能打死我。可是都三百年了,我亦气他,怨他,恨他,但我只要一见他,便还是喜欢得不行。这能怎么